“也不知道三井寿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被警方无罪释放?”矢野浩三想了想,决定冒险去三井寿家看看。
这样直接去是肯定不行的,估计警方在三井寿家的周围布置了便衣暗探,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
但这难不倒矢野浩三,他到旧货市场买了一件补丁摞补丁的卡其色夹克衫,和一条洗得泛白的藏蓝色牛仔裤,一双鞋面开裂了的棕色运动鞋,又从垃圾堆里捡了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背在身上。
他这次扮演的正是一个捡垃圾的拾荒老人。
将从理发店买来的假发贴到下巴和腮帮子上,再穿上买来的那身行头,矢野浩三转瞬间变成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邋遢老伯。
为了装扮得更逼真一些,他又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的形状,转眼间变得满脸褶皱,再加上涂抹了一点灰尘,平添了一抹饱经风霜,风餐露宿的沧桑感。
矢野浩三让出租车停在了三井寿家隔壁的一条街,然后佝偻着身子,背着编织袋,踉踉跄跄走到了三井寿的家门口。
门关着,也不知道三井寿在不在家。
矢野浩三没敢四处张望,担心引起隐藏在暗处的便衣警探的注意。
略一犹豫后,他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出三井寿的声音。
矢野浩三的心里仿佛冰雪初霁,顿时明朗舒坦了许多,于是模拟着老人该有的喑哑声线喊道:“收破烂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
熟悉的深蓝色短碎发探出门外,三井寿挠了挠头发,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米白色和服走了出来,也许是看到矢野浩三的穿着打扮太奇葩,皱眉的同时嘴角抽了抽,下巴左侧的疤痕跟着颤了颤,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矢野浩三怕时间长了露馅,咧嘴笑道:“先生,请问家里有用不着的废品吗?”
三井寿微微一愣,目光柔和了下来,微笑道:“有,你等着,我拿给你!”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
几分钟后,三井寿把两个清酒瓶子和三个啤酒易拉罐拎了出来,递给了矢野浩三。
矢野浩三笑呵呵地接过来塞进编织袋里:“这些一共3日元,给你钱!”
“不用了,也不值钱,就送给你了!”三井寿的目光暖暖的,眼底深处却潜藏着不舍之色,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你等一下,我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他转身进了厨房,拎出一个绛紫色的布包,递给矢野浩三,柔声道:“拿着吧,有空再来,多保重!”
“阿里嘎托(谢谢)!”矢野浩三颤巍巍接过布包,喑哑着嗓音微笑道,“你也多保重!”
矢野浩三不敢久待,朝三井寿点了点头,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街角的樱花树上开满了粉色的樱花,风一吹,花瓣扑簌簌落下,天边的乌云散开了,明媚的阳光洒了下来,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一直走到巷子口,矢野浩三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布包。
里面是一个方形的塑料便当盒。
盒子里盛着六个寿司。
肯定是胡萝卜馅的吧......
矢野浩三心中一暖,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眼眶里却湿润了。
在巷子口拐弯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百米开外,三井寿正孤零零站在街心,朝这边挥了挥手。
风撩动起米白色和服的衣摆,虽然看不清楚,但矢野浩三确信三井寿在笑。
那标志性的憨笑。
“这个傻大个,他认出我了?”
矢野浩三笑着朝他挥手致意,也许这一幕会永远铭记在他的脑海里。
别了!这条街,那个人......
大阪是不能待了,矢野浩三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随手把上次抢来的手枪扔进了垃圾箱里,然后换上自己的衣服,背上登山包,打车赶到大阪的港口,准备坐游轮前往东京谋生。
这次去东京主要是了避避风头,矢野浩三并不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总感觉这件事很蹊跷,那具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尸,在自己用板凳砸她之前很可能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这件事八成是木村拓哉布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陷害自己。
但如果现在就去警局报案,只怕是自投罗网,一来,自己没有能自证清白的证据。二来,就算警局同意尸检,只怕也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因为木村拓哉财大气粗,在警视厅里肯定有关系,尸检结果可能会被做一些手脚。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逃往东京,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找到证据,查明真相,洗清自己的嫌疑。
刚想登上开往东京的游轮,矢野浩三就看见一个小男孩拽着他母亲的手,又哭又闹,嚷嚷道:“妈妈,我怕,我不想上游轮!”
他母亲不耐烦地埋怨道:“你这孩子又调皮了,船票都买好了,为啥不上船?”
小男孩抱住她的大腿,颤声撒娇道:“我害怕嘛!”
他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有啥好怕的?妈妈一直陪着你呢。”
说完,他母亲不由分说,抓着小男孩的手就往船上拽去。
但小男孩刚走几步,就挣脱了他母亲的手,一溜烟跑回到了岸上。
他母亲生气地打了一下他的屁股,佯装怒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船票这么贵,你说不想上就不上了吗?”
小男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游轮,委屈地说:“妈妈,我害怕嘛,我刚才看见船上有很多人没有头。”
他母亲愣了一下,气呼呼地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啊?船上都是大活人,怎么可能没有头?”
说完,他母亲就把小男孩生拖硬拽地拉上了船。
矢野浩三皱了皱眉,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船上有很多人没有头?
这个小男孩真的是信口胡诌的吗?
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矢野浩三还是登上了游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