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足足写了二十张对联后,府邸那边突然传来知府大人让林欢进殿的消息。
虽说林欢回到礼州也已经有上半个多月了,但还没有见过父亲一面。
倒不是林欢不想见,而是这几日来林知府就像闭关修炼一样,成日批阅着奏折,从未出过那府邸一步。
进了府邸,林欢打量了四周。
和一年前相比,并没什么变化,窗边摆放着一吊兰花,案上有一棋盘,和一些已经批阅好的折子整洁的放在一起。
“欢儿回来了。”林安国的声音有几丝疲倦。
林欢道:“儿子惭愧,未能第一时间见父亲。”
林安国道:“这不怪你,我近些日子也不想见人。”
林安国继续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问题吧?”
林安国抬起头,平视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林欢道:“儿子只有一个问题。”
林安国道:“但说无妨。”
林欢道:“为何要入城门时,要设局杀我?”
林安国顿了顿,他没想到他的儿子竟如此聪明,直接猜到了是他做的。
林安国道:“我想你一定知道答案的?”
林欢道:“你想试探张郁刀?”
林安国脸上露出了欣慰之意,道:“没错。”
林欢道:“可是…那日有无辜百姓因此身亡啊。”
林安国道:“那天杀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那些被弩箭射死的人和那群死士,本就是礼州重犯,被我拿人给银子买通了。”
林欢脸上终于露出喜色,道:“真是如此?”
林安国道:“我虽说对你严厉无比,但我从未骗过你。”
林欢本就不是一根筋的人,旋即问道:“父亲依旧担心张郁刀?”
林安国叹了口气,道:“没错,铁驴,梁秋和蓝宇这三人都是我给你留好的后路,这三人忠于我,自然会顺从于你,但是这张郁刀并不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是当年被京城调过来的,我看不出他的深浅。”
林欢笑道:“父亲大可放心,这张郁刀我压的住。”
林安国道:“哦?”
林欢道:“我被您费心费力培养了这么多年,假若还控不住一个人,那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林安国道:“好,我相信你,你和张郁刀的关系今后我就不会在插手了,便由你自己打理。”
林欢道:“没问题。”
林安国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听说你给礼州各官员都写了对联,那咱家的呢?”
林欢实在没想到父亲竟会问这个问题,立即回答道:“爹,你放心,咱家的我早就写好了,等过了除夕,我一定给您贴好。”
林安国笑着点了点头,送林欢出了府邸。
其实林安国这一生很少笑的,哪怕他有一个无比优秀的儿子,他的脸上也从未露出过骄傲的表情,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留给世人的永远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因为他在大安国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既然不笑,也就不会哭。
倘若一个人能做到真正的不哭不笑,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无敌的。
月明的夜晚。
林欢总是要出来走走。
此时,寒风徐徐,夜深,雪寂寞,人更寂寞。
林欢坐在高楼之上,披着一件裘衣,望着明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