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多时间里,林欢也是寂寞的,只是他藏的很深。
林欢知道父亲给他的取名为欢的含义,便是希望他这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可是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想要寻开心,自然会有很多办法。
但身为一个背负着国运的年轻人,只要一想起身上的担子,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想什么呢?”铁驴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林欢身边。
林欢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刚才回去看了眼爹,发现爹又老了。”
铁驴道:“知府大人那也是敢老,因为他有你这么一个争气的孩子。”
林欢道:“说实话我挺怕他老的。”
林欢继续道:“我怕他老了,这天下便不记得南安三年那场的天字号大案了。”
铁驴闭嘴不言。
林欢道:“铁驴,我母亲当年的案子你还记得?”林欢的眼中已有了血丝。
寒风似刀,斩断了梅花的香味。
林欢似乎闻道了十几年前的血腥味。
铁驴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少爷,这案件我怎能忘了呢?半个天下都知道你母亲是被冤枉的,可当初变法削蕃削的严重,为了安抚那些藩王,皇帝那边只好棒打出头鸟,来意思一下那群王爷了。”
铁驴继续道:“当年知府大人还是翰林院学士,也是提倡变法削蕃的头号人士…所以…”
林欢打断道:“好了,不必再讲了。”
这段陈年往事,他已烂熟于心。
当年林安国提出的变法政策,大大减少了那些藩王的利益,才导致引祸上身,母亲被冤枉致死。
铁驴焦急道:“少爷你可千万不要怪罪你的父亲啊,他当年为了此事也是用尽了脑汁,也因此被贬到了礼州。”
林欢叹了口气道:“我自然不会怪他。”
因为林欢知道他父亲的心思。
林安国为何当初没有陪母亲一同殉国,而是选择安心被贬至礼州呢?便是因为他想好了未来的计划。
他要趁着自己还活着这几年,给自己的儿子林欢留出一手好牌。
林安国希望他的儿子能打一场翻盘战,既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也是为了大安国的未来。
尽管林安国对林欢的话很少,并且他也没有挑明过自己心里所想,但这两人毕竟是父子,聪明的林欢是知道父亲的心思的。
林欢折断梅枝,深深的嗅了一口。
过了今年,林欢就二十了。
随着爆竹声的响起,南安十九年正式来临。
此刻礼州的聚会堂倒是来了一场小型的“万朝来宗”,有美人红衣起舞,有侠客亮剑白光,有琴师胡笳十八拍,又有浪子吹箫诉志,还有文人提笔挥墨。
不管未来的路是否好走,此刻的春宵绝不可荒废。
林欢也喝的叮咛大醉,自从游学一年后,林欢也喜欢上了饮酒。
酒满浪人心,月缺又如何?
醉梦中,林欢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晚上,是铁驴背着喝的大醉的少爷,把他送回了寝室。
路途中,少爷睡梦中所流的眼泪淌在了铁驴后背的衣裳上,铁驴心头一颤,小心翼翼擦去了。
铁驴深深叹了口气,祈祷道:“希望少爷今晚做的是一个美梦。”
希望是一个温馨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