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长烟虽为礼州第二纨绔,其实倒不是他的家中有多大财力有多大背景。
而纯属是苏长烟做纨绔厉害。
这苏长烟的父亲苏泽在礼州不过是一芝麻文官,并无多大力量。
虽说他官不大,但他志气却不小。
他曾经在酒馆,醉声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话一传出来,可让当时的林欢暗赞不已,连下跟父亲推荐了此人。
父亲派人调查后,发现这人除了说过这句好话外,并无其他突出能力,算是一个只会高谈会论的落魄读书人,最后便没有录用。
但是这苏长烟却是真有能力,他既继承了父亲爱读书的特点,又舍弃了他父亲腐旧的思想。
作为一名风流文客,苏长烟做的简直是满分。
林欢以前曾和自己的教书先生讨论过风流这一问题。
老先生曾告诉他。
羽扇纶巾,骚文弄墨,未必是风流。
仗剑天下,一身正气,也未必不是风流。
显然这苏长烟选择的是前一种的风流。
而林欢选的就是后一种。
松竹馆和寻常青楼不同,此地只是卖艺不卖身。
因为松与竹,隐晦之意则是节操贞洁。
所以来此行乐之人,若不是真的有些学问,定会玩的不尽兴。
松竹馆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文人得以开心,然后再赚那些文人的银子。
读书人的钱总是好赚的,而且他们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气节,理说你在此地花了些银子,就算动些手脚,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帮读书人,倒是很有骨气,他们只饮酒对诗,从不僭越一步。
或许他们只是享受礼乐之乐。
至于礼乐,大安国的礼乐意识已非常淡薄了。
五百年前,儒家定礼乐,打着“文以载道,礼乐载心”的口号,规定了贵族子弟要修礼乐。
传到至今,礼乐的重要性已慢慢磨去了,比如说林欢对于“乐”就是一窍不通。
安太祖建国时还规定过,要贵族子弟们在二十岁之前学会《六代舞》和《六小舞》。
好在一百年过去了,人们都快忘了这件事,要是逼着对于“乐”一窍不通的林欢去学那舞蹈。
林欢可能就要殉国了。
松竹馆共有五楼,越高处要花的银子也就越多,同样姑娘的质量也就越好。
门口一副松竹画,清新通俗,有人在画上提笔道,松林竹叶青,人间刚正阿。
林欢心里笑了笑,也不知这松竹馆是真文艺,还是带着文艺的牌匾做着和普通青楼一样的生意。
一个红衣锦袍女子,笑意醉人,来到了林欢身边,亲昵道:“公子可要上几楼?”
林欢看了眼铁驴,险些笑出来,铁驴今日为了配合好林欢,竟穿着一件青色学子服,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甚是滑稽。
林欢大声道:“铁驴拿银票出来。”
那红衣女子一听此话,眼中立马发亮,看来竟是个大户人家。
铁驴却面露难色。
林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铁驴慢悠悠的委屈道:“少爷,你没跟我说要带钱出门啊!”
林欢心中苦笑,他确实没说,并且自己也没有随身带银票的习惯。
那红衣女子一听此话,脸上笑意全无。
红衣女子毕竟是老油条了,她很清楚有些落魄的年轻人无钱在此地玩耍,便假扮成华丽的大家文人模样,好骗过松竹馆各人,好能白吃白喝白玩一场。
很明显林欢已经被这女子纳入这个行列了。
女子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笑道:“你没钱?”
林欢笑道:“钱有,没带。”
女子冷声道:“等你有了钱,再过来。”女子已要逐客。
林欢却一屁股坐在楠木椅子上,笑道:“别急,有人请我。”
红衣女子顿了顿,开口道:“何人请你?”
林欢道:“你可知苏长烟?”
红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见了莫大的笑话,道:“何人不知道苏长烟啊?”
林欢内心苦笑,看来自己身为知府儿子,却没有这群纨绔子弟出名啊。
林欢客气道:“麻烦你叫他下来,他会请我。”
红衣女子顿了顿,道:“你是他朋友?”
林欢勉强的点了点头。
红衣女子脸上又重新挂回了尊敬。
林欢道:“叫他下来后,我赏你一千两银子。”
红衣女子半信半疑的上了楼。
林欢对铁驴说道:“以后出门记得带钱。”
铁驴挠了挠头。
不一会,那女子脸色奇怪的走了下来。
那女子开口道:“苏公子说他不见,还有他让我带一句话。”
林欢道:“什么话?”
女子道:“一天天的,什么野狗都想见我,本公子没空。”
林欢没有生气,而是笑道:“这可不像是文人该说出的话。”
林欢双目看向那女子,道:“麻烦你再去找他一下,说是林欢求见。”
红衣女子一脸疑惑。
这林欢是何人啊?礼州还未听说过此人。
只是听说过礼州知府姓林,难不成是林知府的亲戚?
眼光格局甚小的女子,还没有想到林欢就是知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