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娘说:阿萝,我们欠崔大哥的太多了,即使他能帮我们救我们,我们也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行。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就让我们也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崔佑和董家三口正在他们家的老房子上补建修葺,董母在梳理割回来的一捆捆芦苇,碧桃踩着梯子往房顶上搬运,崔佑站在房顶接着,董大则拿着工具站在地上往墙上涂厚厚的泥。
碧桃见崔佑满脸是汗,便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让他擦擦,崔佑摇摇手说,庄稼人做活,哪用得着那个,说着就抬起衣袖在脸上揩了两把,又继续干起活来。碧桃心里讪讪的,这帕子虽然只是一块粗布,也是最近,才带在身上的。
碧桃下到地上,从大水壶里倒出一碗水来,又踩着梯子爬上屋顶递到崔佑脸前:九哥,喝点水歇会儿吧。
崔佑接过水来一饮而尽又将碗还给碧桃,开玩笑地说:这水能喝,活可不能停。这要不快把房子修好,你大哥还不知道怎么抱怨我呢!
碧桃笑了说,他才不会呢。
董母瞧着碧桃和崔佑干起活来,配合默契,又有说有笑的,不禁在心里想,啧啧,多么般配的一对。
嘴上却说道:要说这些年啊,最受累的就是碧桃了,因着她哥哥的腿脚不方便,几乎把她当个男人使。我家碧桃本来也是细皮嫩肉的,现在虽比不得别人娇艳,却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要我说平头老百姓图个啥呀,还不是会疼人会过日子。
碧桃听董母这样说,尴尬的满脸通红,紧张地望了望崔佑,只见他依然投入地将那些芦苇码好,再用泥厚厚地糊牢了。好像对地上的母亲说的话并未听进去,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得朝母亲说:娘,你在胡说些什么!
哥哥董大觉得母亲说话在理,也说:是啊娘,我们亏欠妹妹的太多了。不过啊妹妹你放心,等我们弄好了自己的房子,哥哥我再想个法子挣点钱,咱们就可以过上踏实安稳的日子了。
董母啐他道:亏你还是个哥哥,怎么就对妹子这么不上心哪。你妹子多大了,这都耽误多少年了,不得找个好人家开始新日子啊,天天耗在我们身边还成!
董大恍然大悟:这么多年了只顾活命,竟不曾想过这事。要说这,却真是对不住妹妹。于是忙说:对对,咱们一定给妹子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那梯上的碧桃急得出了泪,生气地对哥哥和母亲说: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不曾散了,如今刚有一点起色,你们就急着把我赶走吗?娘和哥哥好狠的心。
董母和董大见碧桃真急了,忙好言劝慰,说亲的事便撂下不提。董大更承诺一辈子也不让妹子离了家,碧桃才破颜一笑。
崔佑他们回到崔家的时候,天空已经换上了薄灰的幕布,万物渐渐模糊不可辩认了。
阿萝和筠娘将做好的饭端上桌来,杨老爹已经在桌前坐着了,筠娘又将打好的水端来,请他们净手用饭。四人一时有些不适应,筠娘虽和他们住在一起,但总觉得她高贵大方,不是这种做粗活的人。而且她不说洗手说净手,不说吃饭说用饭,也让大家觉得新奇陌生。崔佑心里更是不可名状。
筠娘见他们呆着不动,只得又说了一遍。众人反应过来,忙洗了手,上桌吃饭。虽都是些野蔬瓜菜,粗茶淡饭,但竟觉着精致好看,让人大起食欲。
董母笑眯眯地夸赞道:这筠姑娘长得俊饭做得也俊,就说这黄瓜吧,总不过是杨瓜头栽种的,怎么到了姑娘手下竟成了绿玉一样可爱了呢?
筠娘脸一红,道:大娘误会了,这饭菜不是我做的,是阿萝...其实我,我不会做饭的。我只是帮忙而已。
董母:哦……
董大和碧桃忙岔开话题,说道:哎呀,累了一天肚子早饿得咕噜叫了,快吃饭快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