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帝倒吸一口凉气,示意那老汉起身,细细说来。
这老汉本姓王,家中兄弟三人,排行老二,故常被人叫做王二。原本,王二兄弟三人各有儿孙承欢膝下,一家十五口人靠经营城郊的十五亩良田为生,多年下来,日子虽称不上富裕,但也相当安稳。
今年初,官府突然通知王家人,朝廷要收回城郊的十五亩田地,王家人要另谋生计。
文景帝登基以来,吸收历朝历代土地管理制度的利弊,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王田制,规定全国土地改称王田,禁止买卖。若一户不满三个男子,占地不得超过十亩,多余田地必须分给邻里乡亲或家中族人;若一户超过三个男子,则按一人一亩田地的标准补给。
王田制的本意是还地于民,抑制豪绅官僚的土地兼并,王家的十五亩地依此理所得,官府本无权收回,但自古以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朝廷三令五申,明令禁止侵占百姓良田的勾当,但不少乡绅却在官员的庇护下,以各种理由抢占王田。官商勾结,目无法纪,穷苦百姓大多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王家人本已自认倒霉,准备交出地契,但传令的官兵见他们一家好说话,便得寸进尺,不仅要收回全部田地,还要求王家人按每亩地十两银子的标准上缴利息。对寻常百姓而言,一百五十两银子已经可供一个三口之家吃喝一年,绝非小数,王家人如何拿得出来?
眼见这群官兵欺人太甚,王二的儿子忍无可忍,与其中一人扭打起来,余下官兵上前帮手,一通拳打脚踢之下,王二的儿子竟被当场打死。
王二抬着儿子的尸首在官府门前击鼓鸣冤,直跪了一日一夜,也无人受理,回到家中,才发觉自家房子已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家中十三口人命,也这样被活活烧死。
王二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再说不下去。
文景帝问:“抢你良田,害你全家的是什么官什么人?你说出他的名字来,倘若情况属实,朕一定为你做主。”
王二回道:“那些人并未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我听他们谈论时,有一句话是:‘此事办完,少保一定会奖赏我们’。”
少保即太子少保,乃东宫三少之一,负责护卫太子安危。
文景帝眉眼向赵成钰一横,问:“太子,少保袁仲道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