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已拨剑在手,纵身而起,直破房上盖瓦而出!
范豹和晏柯也随之从房顶的破洞跃出,其余数人,齐齐奔出房门,站在院内,做好了战斗准备。
房顶,一个身材剽悍、腰粗膀圆的蒙面大汉,身着黑色夜行衣,被三个墨侠紧紧围住,左右挪移之中,他竟丝毫不乱,手上拿着一只三尺长戟,依稀的月光中,透着淡淡的寒气。
“来者何人?”松子张口问道。
“尔等墨徒,竟敢在方国做乱!以此宝物,欲挑起秦方边境之争?该当何罪?!”
“你又是何人?废话少说!墨侠不主动攻击,也不杀无名之辈!”
“来吧!”
话刚落地,对方竟持戟攻杀过来!
三人把他团团围住,从房顶逼落了下去,转眼又被困在了浐馆的院内,四周的晏柯和蔡丁领着几个墨侠,也密密地围了上来。
“束手就擒吧!”
范豹厉声喝道。
这汉子见已无退路,只是狂呼猛攻,做出同归于尽的架势来。
他身后的韩松子,早不愿再纠缠下去,趁其不备,如影疾扑过去,用力一掌击在他后心,将他直直打飞出去!
此人惨嚎一声,长戟也脱手而出,人昏死过去!
师仪派人把他抬到后院一个僻静的柴房,手脚捆住,严密看守起来。
随后,各人按照刚才松子的布署,分路实施去了。
松子带着小灰狼,重新换了间客房,油灯下,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墨子》来......
稍许,有人敲门,松子开了门,是师仪送茶来了。
松子谦恭地接过茶水,见师仪似乎有话要说,便请他坐下。
“我看着刺客来路不小,他身上的夜行衣我在丰水城里似曾见过,好像是方如镜身边的人。”
“你去过丰水城?”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方如镜请巨子去传道说法,我陪同左右。有晚上,方候谈得尽兴,夜深了,晚上就留咱巨子住在王宫,我因此见过他的近侍,他们身上就穿过这样的衣服。”
“这也不奇怪,这么一大堆宝藏,谁见了都会眼红。”
“既是如此,咱们就更得做好防范,等他醒来,你和范豹去审审他,囚室内外都要派人看守,同时,应该在附近安排几个硬手,把网做好,或许,会有人前来救他。”
师仪颔首领命,即刻安排去了。
浐馆的院内,十步一哨,火把通明,戒备森严。
范豹派蔡丁把守着集结地南面山林的制高点,这是防守的重点方向。晏柯则守着北边山林的制高点,那面山虽然临着浐河,可也不得不防,而滑力子带人警戒着地面矿石的安全。全部人马除了滑力子,全部隐秘埋伏在防守区域,不得制造光亮,以免引起外人警觉。
安排完这些,他骑马回到浐馆。
馆后的大门口,师仪正在等着他,原来,这刺客已经苏醒过来。
就在囚室里,墨侠齐举着的火把亮光下,他们对捆绑在地的大汉进行了审讯。
这人也不讳言,坦诚自己就是姜怀竹,方国国君方如镜的禁军队长。
亮明身份后,他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命范豹他们速速释放自己,否则云云······
范豹听了,冷笑一声,他突地抽出剑来,直抵姜怀竹的喉头,姜立时闭了嘴。
“休说你一个方国禁军头领,即便是那如狼似虎的秦军,咱墨侠又何曾怵过!你再多舌,我便用此剑,割了你的长舌!”
姜怀竹闻言大惧,目光不敢直视。
范豹轻篾地“哼”了声,向师仪挥挥手,和他一道退出了囚室。
三个墨侠却没有跟他们出去,他们静静地举着火把,明亮的光火下,姜怀竹强撑着自己的虎背熊腰,铜铃一般的眼睛带着些莫名的期盼,不断环顾着四周,方形大脸上,汗珠滚滚而下……
悄然站在窗前的范豹看到他的样子,对身后的师仪做了个手势,两人便快步走向松子的客房。
“他有些紧张了!看样子,似乎是在等着谁来救他呢!”
他向等着的松子说道。
“范兄的法子看来是有效的,和他比比耐力,只要再等一会儿,说不定这个姓姜的就会说点什么出来。”
师仪笑着说。
松子收起书简,开口说话:
“从他的口中可以判定,咱们的身份早已泄露了,既然如此,从明早开始,咱们就大大方方地干起来!”
“宝藏是咱们墨家千辛万苦的从秦地夺回的,只是途经他方国,他们要明抢,难道就不怕得罪咱墨家?”
“我谅他们不敢!”
师仪接着范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人是这样,一国也如此,他们早在蔡庄便开始蠢蠢欲动了,小心为上,今晚咱们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的!”
说完这话,松子转向师仪:
“从浐馆到集结地这段路,必须严密封锁起来!绝不能走漏一丝口风!”
“我早已密派兄弟们守着这段路了!这路的两侧都是山丘,咱们的兄弟就守在上面。”
“好极了!”
松子微笑着向师仪表示赞赏!
快到子时了,松子有点心疼他们两个,便让他们在客房里休息一会儿,自已出去做下巡视,小灰狼跟着他,悄悄跑了出来。
他轻推开门,夜幕沉沉,凉风习习,松子轻舒口气,绕着院子,散起步来,可双眼,一直在盯着前后两排房间的顶上。
这灯光通明,戒备森严的院落,看起来,一片安祥。
转了半个时辰,见无异状,松子准备回到客房。
突然,小灰狼对着房顶一阵狂呼!松子随着往空中一看,数支箭从房顶飞射过来,凌空传来箭簇的呼啸声!他大喊一声:“有剌客!”,随即抽剑急挡,瞬间,三四支箭被他飞拨了出去!
但其余的箭头,却分别射向院内正在警戒着的墨侠。大家在松子的提醒下,都迅速投入到战斗之中!
范豹和师仪闻声,已疾冲出客房,他们先后纵起,向屋顶扑去!
松子一眼扫去,见房顶不过七、八个蒙面人,从他们射来的箭头看,粗直不均,似为戎人所用之器。
他没再加思忖,忙气运丹田,急跃而起,纵上房顶,向最近的一个持弓刺客冲去,可还没等松子剑到,这刺客便惨叫一声,胸膛被院内射来一只箭洞穿而过!他翻滚着,向房下跌落。
房上,喊杀声、惨叫声、刀剑交碰声,瓦片被踩裂声,纷织在一起。
在松子他们三人的齐力攻击下,这批刺客俨然不是对手,转眼之间,便又被砍杀掉四五个人,剩下的一两个,慌不择路,竟被三人逼得跳入院内,让早已守候着的墨侠们逮个正着!
范豹怒喝了一声“蠢贼!”,便跳下房顶,师仪也随身而跃下。
松子仗剑轻奔到房脊,向下看去,只见七、八匹大马正散放在馆前的街道边。他转过身来,轻呼范豹,让他把马带进馆内。
冷静环视四周后,松子仍握剑端坐在房脊上,他还有些不太放心!想再观察一下有无敌情。
院内的两名被俘刺客被墨侠牢牢捆绑起来,让师仪带到了另一处他刚刚改成囚室的客房。范豹把马牵到马厩,返身过来,指挥着几个兄弟把院内的尸首抬到院外,择地掩埋了。
这半天过去了,姜怀柱那厮怎地还没有什么动静?
松子心里一疑,立即从屋顶跃下,快步冲向那间囚室。
正进院里的范豹见了,微吃一惊,忙随后奔来。
囚室房门大开,屋内一片漆黑!
松子心知不妙,忙止步,让范豹取来火把,随着光亮,屋内的惨状,让他们大吃一惊!
两个墨侠已躺在地上,另一个被捆绑起来,姜怀竹已无踪影!房顶已破出一个大洞来。
松子急奔上去,看这俩人,一试脉搏,发觉他们已然身亡!两人均中飞镖,且伤口都在肩下前胸,看这镖来的方向,应是从房顶暗地发出!
被绑的兄弟嘴里被塞上了布巾,范豹连忙取出,他大口喘着粗气,向二人报告:
“院里刚有了动静,这里便出了事!我们正盯着这人,突然从房顶前后飞出两只镖来,两个兄弟刚倒下,我正要喊其他人,那被绑的人,突然直直跃起身子,撞晕了我......”
范豹挥挥手,让他莫再说下去。
松子拨出飞镖,在火把下仔细一看,心里顿时明白了,他看了一眼范豹,便向自已的客房走去。
等范豹进门,他便小声说道:
“是商惠子,用这声东击西之计,救走了姜怀竹!”
“该死!咱们还是大意了!”
“这也好!这个姜怀竹本是姜夫人的心腹,咱们留在手里,也是个负担,只是白白折了两个兄弟!”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上次伤你,这次杀了咱两个兄弟,下次,落在咱手里,看我不亲手剁了她!”
范豹恼怒之下,杀气腾腾……
师仪面带沮丧地走了进来,松子看看他,劝他不必太在意,请他多调几个会用弩箭的兄弟,牢牢看住这个院落。
师仪立即安排去了,范豹看着有些疲惫的少主:
“你赶紧睡会吧,这人被她救走了,谅她一时也不敢攻击咱们,他们别忘了,咱墨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松子笑了笑,看看身边的小灰狼,对范豹说:
“刚才,它又立了大功,是它先发觉到房顶的动静,否则,说不定我已经中了商惠子的冷箭!”
范豹先是诧异,后是惊喜,他俯下身子,试探着把手轻放在小灰狼的头上,轻轻抚摸着,默默的传递着他的谢意。
小灰狼静静盯着范豹,一动不动,似乎接受了他的褒奖。
松子舒口气,真感觉有些累了,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睡会儿就睡会儿吧!
见他合衣躺下后,范豹才略为放心地出门巡视。
院内火把通明,持弩的兄弟多了起来,看来师仪已经布署好了人手,两边的屋顶也看得清清楚楚了,范豹心里踏实了一些,师仪还在集结地,他就守在松子的客房门前,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