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到!”
一进议事房门口,竹霄子便按戎寨的规矩,立即向大家通报。
大伙儿忙纷纷站起,先后拱手向松子道贺,松子一边回礼,一边缓缓走进来,他伸手请大家入座,看看大家已经喝淡的茶,他又请韩璧重新给大伙儿泡上。
入了座,韩松子看看代虎和晏柯,略略一笑:
“这次墨会没给代将军和晏柯安排职务,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有我的考虑,你们,都会是未来墨家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我呀,把咱们最要紧的刀子,都藏在了浐河。”
代虎和晏柯听到少主这样说,不由得爽朗的大笑起来。
松子看看竹霄子:
“给大家安排一下,都住在这里,明早吃了饭再走!”
继续热聊了半个时辰,看大家还意犹未尽,范豹说了话,大伙儿才各自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等范豹和师仪起床,少主已经送走了代虎和晏柯,蔡丁也早早离去,竹霄子说这是少主的亲自安排,范豹也不便细问,便和师仪吃完早餐后,去了义堂。
等到了义堂,韩松子已经和虞南书、姬无珐、白病子、帅公毁、张和子在议事了。
两人不好意思的加入进去,大家就商贸马队和练兵的细节问题,又再次进行了磋商。
为早日组建好马队,首先要解决良马的问题,虞南书提出自己和姬无珐已经商量好,各出一百匹好马,十天内送到戎寨,作为组建马队的首要工作,虞南书还向少主提出,自己在宋城实在脱不开身,请少主同意,待马队组建完成且能正常运行,就让他的儿子虞无双代他常驻戎寨,担起马队的责任来,姬无珐也打算让自己的副手也是自己的侄子姬小华来戎寨,协助虞无双管理好马队。
少主沉吟片刻,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毕竟二人在宋国和晋地经营多年,一旦长居戎寨,恐于本业有碍。
至于最要紧的练兵,少主已经让蔡丁和公输才让启程去了丰水城,添购一批骑兵所需要的装备和炼制刀具所需要的铁石,近期戎寨练兵事宜,就由白病子主持。
随之,少主让白病子陪同,一起去了‘枣园’练兵场,留下其余的几位头领,具体商量组建财务系统和监察系统的细节问题。
这时,蔡丁和比他年长两岁的公输才让,才刚刚过了息口。
蔡丁一身白布粗衣,而公输则是一身黑布短衣,公输因为常年务工制械,脸色黑瘦,身形颀长,这一黑一白,一高一矮,骑在马上,疾驰向前。
清晨,不到卯时,蔡丁便被竹霄子叫醒,说少主已在书房等着见他了。
蔡丁深知,少主最牵挂的事情,还是练兵,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骑兵,应该是数次和戎人的交手的结果。少主将组建墨家野战骑兵的重任交给他,这次又提升他为旅帅,既是对他的无比信任,更是对他的破格提拔,即便肝脑涂地,他蔡丁也绝不会辜负少主的重托!
这样想着,蔡丁快步走进了书房。
果然,还是骑兵的事。
韩松子命蔡丁加快组建骑兵步伐,他告诉蔡丁,他已经命代虎和晏柯派人在秦地多购戎马,并从当地懂得骑射的墨侠中招募兵卒,分批送回戎寨,而且,给骑兵旅安排的骑术、战术教官会在一个月后抵达,现在,迫切需要确定骑兵旅的兵器以及如何锻造这种兵器的方法,他已决定,让公输才让陪着蔡丁同赴丰水城,一探究竟。
对于公输,蔡丁还算熟悉,毕竟也是范豹的师弟,公输老人和范豹做‘铜车辖’的时候,他和蔡丁还朝夕相处了几天,与范豹精修木艺不同,他尤为擅长精铸,对兵器的打造更是造诣精深,这也是少主召他前来参加墨会的主要因素。
两人一路纵马疾驰,蔡丁看着这时辰,估计不到傍晚,他们到不了这丰水城。
丰水城,是个国人不过五万人的小都城,城郭呈长方形,从都城门口到国君的内城为全城的主轴线,在这条主轴线上,又有两道城郭横贯而过,把整个都城分成九个矩状部分,铁匠铺、砖瓦坊、酒肆、制衣间、商贸市场、粮仓等都依据功能不同,分布其中,当然,整个城内,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商贸市场了。
而蔡丁和公输先要去的地方,却是国都城墙外,护城河边的‘鱼香阁’。
鱼香阁,其实只是建在护城河边的水乡中央街道的一处农家小院,聪明的方国野人们,巧妙地把距丰水城四五里里开外的渭河水与护城河相连贯通,使国都外的这一大片地域水网交错,野人们便依势傍水,平整了这水网间的道路,铺上石板,在空余的地方夯土建屋,屋子前后种上毛竹、桃树和柳树,无论春夏秋,这里便始终在绿荫掩映之下,为了生计,他们在这片水里撒下鱼苗,养上各种鱼来,每到打渔的季节,便摇上自制的小舟,往来穿梭在这水路之间,这里的鱼,因为味道鲜美,成为远近闻名的鱼乡,国君方如镜更是酷爱这里盛产的草鱼,为此,他给水乡赐名‘鱼水道’。
蔡丁姑姑便把这‘鱼香阁’建在这“鱼水道”最宽的一条街道边,她还煞费苦心的把院门口的灯笼都做成了鱼形,随风而飘的旗幡上的三个褐色篆体大字,简单清楚的点明这便是方国最有名的鱼庄所在,当然,她最拿手的还是国君最喜欢吃的那道“蒜爆鱼”,就连蔡丁,都多次见过方如镜带着近侍,秘密来到这里,品尝姑姑亲手做的这道菜。
夜色渐渐沉下来,蔡丁和公输牵着马,走进了‘鱼香阁’所在的这条临水街道。
远远的,公输就看到这两个透着大红色的灯笼,耀眼的闪亮在鱼庄的院门口,一位伙计正在门口迎送着客人,他见蔡丁忽然向一条临近的小巷拐了进去,忙低声叫他:
“走正门进啊!”
“别说话,随我来!”
蔡丁低声回着他,公输没有多问,急忙牵着马,随他进了这小巷。
不一会儿,公输紧随着蔡丁步出了巷子,他们又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所大院落的后门处,蔡丁有节奏地连敲三声院门,不一会儿,‘’咯吱‘’一声,院门被打开。
一位年过半百,身材丰腴、满脸堆笑的女人,站在门口,她一眼就瞅到了蔡丁和他身后的公输。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之又换上了淡定,平和地向他们俩打过招呼后,她让身后一名女子把蔡丁和公输领到一个楼上僻静的隔间,自己最后一个进来,这才高兴地笑着对侄儿说道:
“这么久了,也不回家里,是不是打算忘了姑姑?这位,是你的?”
“放心,姑姑,他是我的兄弟,是我们墨家一位要紧的人,请先给我们弄点吃点吧,我们都饿坏了!”
“你们先坐,我亲手给你们做去。”
笑着说完这话,蔡丁的姑姑便快步下了楼。
公输看看这略显偏僻的角落,想着刚才那条小巷,直言不讳地轻声问蔡丁:
“刚才,为何不从大门进来?”
“哦,自姑姑开了这鱼庄后,如有要事,我来这里,就得从后院进来,这是姑姑给我定的规矩,我不敢多问,也许,是姑姑在江湖上有什么仇家吧,怕人家害了我。”
“哈哈!谁还敢惹我们的蔡旅帅,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我们吃完饭,就得离开这里,去一处离这不太远的一个院子住下,今晚,想请你吃姑姑亲手做得‘蒜爆鱼’,否则,我一般是不会来这里的。”
公输感激的向蔡丁拱拱手:
“多谢蔡旅帅!”
“都是兄弟,墨家一家人,别老是旅帅旅帅的。”
蔡丁笑着打断了公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