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伯带着南星走后，阿荷不安地说：“姑娘，这事儿还是报给皇帝和太后知晓吧。”

“不行！”虞妈妈压着声音制止，道：“了然师太身份之特殊，知道的人不多，就算安王妃知道，单凭她自己怕是不敢做这事儿，背后想必还有他人指使。”

“难道是安王？”

“不是。”我否认，胤俅不会做这样的事，敢在了然师太身上动手脚，只怕江舒颜背后的人不是我能招惹的，如今没有证据，只有一个小孩的证词，父皇未必肯信我。我嘱咐阿荷：“这件事以后千万不要提了。”

“姑娘？”

“我们现在动不了江舒颜，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其锋芒，先保住自己，日后慢慢查证。”

虞妈妈道：“王妃说的是，此事得从长计议。”

我重新捡起西园雅集的册子翻开看，却一字也看不进去，手止不住的颤抖，虞妈妈握住我的手，道：“王妃莫怕。”

我回以一个微笑，道：“我不怕。”

我不能怕。此人针对的绝不只是我，还有胤晟，只是不知胤晟他可知晓。若他知道江舒颜是这样的人，他会不会难过？

次日，正巧江鱼休假，我便让阿荷唤上她一起去西园。

上了马车，沈家小厮却来报，他家公子临时改意去了临江楼。

我瞧瞧时辰，确实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就让车夫直接去临江楼。

临江楼是沈家的酒楼，建在洛水江畔，临江望景，天高云阔，四时不同，四时之水亦不同，颇为有趣。但这临江楼也有和其他酒楼不同之处，一楼来者不拒，便是街上乞丐也可以进去挑个舒服的位置喝一碗热汤，二楼三楼设有雅间，价高者得，风景最好的四楼，只有王公贵戚才有机会登上，而四楼有一处为醉中仙的雅间，只有得到临江楼主人的邀请才得进入。

沈希音正在四楼等我们，瞬间，我对这位纨绔义兄就存了几分恨在心里。

沈希音优哉游哉倚着栏杆，道：“你整日待在慈宁殿里，足不出户，就算是腿上没伤，也不会走路了，不如登登楼，活动活动腿脚，我这是为你好。”

“我谢谢你！”我咬牙切齿道。

“小鱼儿，你们家王妃怎么这么凶？”他仍嬉皮笑脸道。

我把江鱼护在身后，“你别打鱼儿的主意，否则，我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成王妃护在心头的妹妹，我可不敢。”他拱手笑道，却又忽而皱了眉，道：“可临江楼最有名的就是金齑玉鲙，没有鱼可怎么行？”

“沈希音！大音希声懂不懂？你这么贫，真是白瞎了这个好名字！”我说着，抬手推开醉中仙雅间的门。

内有露台，临江而设，江水浩荡而去，天光万顷，江面浮光跃金，有人凭栏远眺，把酒临风。

我脸上笑容凝结，转身离去。

“唉？这是怎么了？”沈希音不嫌事大地拦住我，只把我往里推。

“我不吃鱼！”

“静姝？”

看风景的人突然唤我，如清风拂面，带着江水的浩荡，让我心不能平。

我僵在原地，转身望向他，江河万里，长空云烟，皆在他身后失了颜色。风从他身后来，吹起他的衣袂飞扬，他的眉目亦飞扬，含着清浅俊朗的笑意。

而我，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