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兀自开谢,转眼已过三载。
期间外公来过几次,丢下几本从凝碧山庄借来的剑法便走了,说是给我强身健体用,免得隔三差五就要卧床养病。可我手里没剑,只每天翻翻看看,就扔在角落里蒙尘了。虽然他也时常来指点指点,可我仍没什么长进,倒是跟着沈希言整日里满城飞,轻功进步不少。可也只是在洛京城里飞来飞去罢了。最远,也不过到清风庵。
从去年开始,沈希音常住洛京,沈希言便也有半年住在沈府。
我时而在沈府小住几日,时而忙活书舍的事,顺便看望了然师太在清风庵住一两个月,时而回欣荣居看看母亲再住几个月,逢年过节又要到宫里请安,便又在慈宁殿住几日,三年的时光很快便打发了。
唯有成蹊阁,我待的日子最少。
我与那人,除了必要的宴会不得不一同出席外,也没再见过面。
长宁十年,大胤初开女科,准许女子参加科举。
我知道,父皇不过是为了完成了然师太的心愿,为江鱼特开的恩科,但还是希望能多见些不凡的女儿家。
因之前了然师太将书舍的诸事都交由我负责,此次女子科举各项事宜也落到了我身上。虽有礼部相助,可到底是大胤建国来的第一次,免不得手忙脚乱,各项事宜都得上书请示。
开春后,我就一直住在清风庵,一住就是两个月。
二月,春闱始。
我终于得了闲,只等放榜。
到了放榜这一日,我坐在马车里,看着个头比那些男子矮了一大截江鱼在人群里时隐时现,心情也起伏不定。
唯恐她落榜,从此一蹶不振,又空恐她考得太好,自得意满。
终于见她从人堆里挤出来,跑来跳上马车,欢喜道:“静姝姐姐,我考上了!”
“如何?”
“二甲第三。”
“甚好甚好!阿荷,快去临江楼,让沈希音请客!”
次日,我上书请示父皇,将我从前负责的书舍诸事全权交给江鱼。父皇微微思量,便在礼部新设一司,擢江鱼为侍郎。
这是有胤以来第一位女侍郎。
我开心地又带江鱼去了临江楼,沈希音却黑着脸将我赶出了醉中仙,只挑了个一楼靠窗的位子。
“沈希音,不就吃你两条鱼?你至于这样小气?”
他将我摁在座位上,邀江鱼坐下,自己也长袍一挥,潇洒入座。他和江鱼坐在一侧,我自己坐在一侧,瞧着江鱼微红的小脸,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恍然一想,小鱼儿今年正值二八好年华,而我这兄长又一副妖孽模样……
我心中纠结,终于决定防患于未然,可又看看小丫头的模样终是有几分不忍。
罢了,女儿家面皮薄,到时候再说吧。
过了片刻,金齑玉鲙和八和齑便上齐了,还有一小坛清酒。
三人正要动筷,邻桌吵嚷起来。起初还是窃窃私语,却不知为何突然义愤填膺,怒而离席。只隐约知道是因为去年常青郡赈灾银的事。
去年常青郡洪涝,田地皆毁,朝廷立即开仓拨银。可灾区不仅迟迟不见赈灾银,连每日放的粥都清汤寡水难见几粒米。常青郡历来是明家的势力范围,贪赃腐败屡见不鲜,而这次却是犯了众怒。于是有灾民联合起来,血书百家状,上呈皇帝。皇帝命胤晟彻查此案,可案子越查越深,竟牵连数百人,最后被叫停。
虽然朝廷抄了几个官员的家,又重拨了银两,可百姓不认账,非要将罪魁祸首,明家现家主明祁依法惩办。
可那是国舅啊,如何惩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