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毕之再度喝了一口热茶,看着不远处的灌木丛,似笑非笑,“出来吧。”
“有刺客?”翠浓腾的起身,抽出头上的一支梅花银簪,作势就要冲过去。她今日穿了条奶白色的纱裙,动作起来时裙摆飞扬,犹如仙女降落凡尘。
沈毕之伸手拦下她,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翠浓的脸直接就红了,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了一下,但那力度无异于隔靴搔痒,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沈毕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点小事,要是都需要你出手,那我是摆设不成?这种时候,女人就应该安静地坐着喝茶看热闹!”
在心底里,沈毕之已经将自己放在了男人的立场上。不是说认为自己就是男人,而是把翠浓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女人。
翠浓心中一暖,沈毕之说话的时候热气吹到她的耳朵和脖颈,酥酥麻麻的,一直痒到她的心里,让她整个人忍不住从里到外都软成了一摊水。
“嗯。”翠浓小声地嘤咛了一声,头低的不能再低。
沈毕之将她放在石桌旁,人直接就扑了出去,目标却不是方才的灌木丛,而是百米外的一株歪脖子柳树。
这一晚的月色其实并不好,有云彩遮住了大片的月光,显得整个世界都是乌漆抹黑的一片。
那株歪脖子柳树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像是择人而噬的怪兽,在春风中尽情地挥舞着细长的手臂。
而那个被发现的人,刚才就从灌木丛躲到了树的阴影里。
沈毕之可没有夜间视物的本事,相反,太阳落山后她的眼睛就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了。若是在灯火通明的室内,还能好些;但若是在室外,一米开外的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个模糊的轮廓,更别说分出男女了。
但,或许是上天不忍心让一个人处处都是残缺吧。关上一扇窗的时候,把另一扇窗开到了最大。
沈毕之的听力过人,只要她想,周围百十来米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都听得见。而这,与她是否修炼内力全然无半点关系。
沈毕之一掌拍过去,用了八成的功力。
她的师父是个杀手,教给她的不是什么成套的武学,而是一击必杀的招式。但她母亲怕她像她师父一样伤痕累累,给她出过一个主意,那就是,若非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同人过招时,只出八成的力,若是不敌,还有力气施展轻功逃遁。
这法子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却很是实用。
那人双掌同时来挡,但是很显然没料到沈毕之会出如此重手,整个人都退了两步。
就是这不大不小的两步,那人一下子暴露在了阴影之外。
那人身边有无阴影,其实对沈毕之来说意义不大。但对旁人来说,却是意义重大的,例如夜间依旧还能看见的翠浓,例如藏身阴影里的那个刺客。
那是个身材矮小,体态偏胖的人,穿着黑色夜行衣,整个人除了一双手之外,就只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