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寂挣开邱凤的手,转身作揖道:“回邵少爷,我与凤弟是本草堂的账房与药工。今日,凤弟见曲药海领着邵少爷进后院,而后院重地是闲杂人等不得擅入的,故凤弟将这事与我一说,我便大胆猜测邵少爷的身份,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说罢,又是躬身一揖,双手几乎可以碰到自己的膝盖。这样的举动更是让邱凤气得差点抓狂,但尹寂挡在他面前,让他无法冲过来,又不肯一个人独自离开,只得跺着脚,狠狠看着我们。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示意他起身,才说道,“我也想帮你们,可邱仁纵火,可是人赃俱获。即便我请人游说,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不,邵少爷。”尹寂打断道,“我知道谁想陷害邱叔叔,而且我知道他陷害的动机。”
“哦?是谁?”
“曲、药、海”尹寂一字一顿的说道。虽然心中早已猜到是他,但还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所以我眯着眼,问道:“曲掌柜?怎么是他?他为何要害我?”
“因为他监守自盗,又被您发现端倪,所以惊恐之下,想杀人灭口。只是不想北城少爷突然出现,将您救出。他惊慌之下被想找替罪羊,而此时邱叔叔正好去讨债未得,便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替罪羊。”
“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的要证据。”北城濡沫抬起头,淡淡提醒道。
“对呀,温华,你那有什么证据?”邱凤拉过尹寂,小声问道。
“证据,我当然有。”尹寂一把挣开邱凤的手,一字一顿朗声说。“但此刻,我不会说!也不能说!”接下来的一句也是一字一顿,却字字如钧,倔强的语气让他原本就较为白皙的脸更苍白了几分。
“放肆!少爷是何等身份?怎容你这般威胁?!”见霜瞪着尹寂,大声吼道。要不是身边有翠鹭拉着,只怕他早就冲上前,狠狠地揍尹寂了。
“你什么身份,凭……呜呜。”
“见霜!”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一个说道一半就被人捂住,没能再说下去,而另一个则是低低唤了见霜的名字,但其中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尹公子,”归燕淡淡开口,可语气却比平时要更冷上数倍,想来也是对我被这样威胁所恼怒。只是她不像见霜那般急躁,而是依旧十分冷漠的道了一福,标准的找不出一丝错落的行礼,却无声地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散发出来。“这不是尹府,更不是邱府,所以还请尹公子自重。”
“尹寂并非威胁,”对于众怒,尹寂并没有在意,反而是一撩下摆,一把跪倒在地,剧烈的动作让他的身子微微一颤,脸又白了几分,但他闭着眼,深吸几口气后,睁开眼,继续道,“而只是希望,一物换一物……在下,想请邵少爷替,我们救下,邱叔叔……不然,明日县令一旦审理,便在再难翻案……”说着便拜倒在地。许是拜倒的幅度太过猛烈,所以,他的身子晃了晃,眼见便要摔到在地。
“温华!”邱凤见此,一忙一把跪倒在地,扶住尹寂。只见他脸色发白,嘴唇微青,额上更是冷汗淋漓,软软倒在邱凤怀中,显然已是晕了过去。
“尹兄!”竹青粟也是纵身道尹寂身边,蹲下身,轻轻翻开他的眼帘,又细细诊了一脉。从袖带中掏出一颗青色的药丸,捏住尹寂下巴,将药丸替他灌下去后。而后急急对身边的仆从吩咐道:“快,快把他送客房休息!”
“阿青!”如果对于先前种种北城濡沫还能忍受的话,那现在竹青粟的举动便真正触犯了他的底线。所以他脸色一黑,不由沉声怒吼起来。
“这两人是我带进府的,自然也该随我一同留下!师兄若不匀,我便随他们一起出去住客栈!”竹青粟一脸正经的绷起脸,就连称呼都由“望愁”转变为了“师兄”,想来也是倔脾气上来,怎么都不肯退一步,想来这两人必定是他最好的朋友。
“胡闹!”北城濡沫也不由一挥袖子,愤愤低吼了句。
他们两人怄气不打紧,却苦了在旁服侍的婢女们,婢女们左看看北城濡沫,右看看竹青粟,随后只得将恳求的目光投向我,希望我能化解这场“危机”。看着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听着她们无比哀怨的心声,我轻叹一声,轻轻道:“还请姐姐们将这两位哥哥安置到客房歇息。”
邱凤呆了一呆,随即打横抱起尹寂,转身便跟着众婢女往外走。在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看我,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声,然后转身离开。
他说的两个字很简单,也很质朴,却如刺哽喉,令我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