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仇然在浑浊的空气里，似乎依然清新得有如一叶水仙，不染指过世俗的气息。他的衣物贴服在身上，站在光亮的末端看着不理会他问话的南辰，听南辰说明了来意道：“烛照近期在查你的事情，我级别不够，但也听闻了些内容。有些东西我可以帮你撇干净，但你好像仍未收手，所以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仇然接过了南辰递来的几页纸，上面写着他这个级别能看到的最多内容，一边看了几眼一边又听见南辰道：“你们不要和火族拖，要么不露痕迹，要么计算回族，留在这里，他们会做的事情对你不利。元老班子不是圣人营，我也没有通天的权力，我不想他们伤害你和仇冉的性命。”

“我不会长期待在火族”仇然望他一眼，给了他确切的答复。将这些纸页收起来，还给了南辰，平和语气道：“以后别再冒这种风险，你不想伤害我们，我也不想牵连你。今日作为最后一次，此后的事情我都有能力应对，这个地方我会消去痕迹，你我都不要再来。”

南辰木然了一瞬，随后收下文件，以笑作答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的意思，又听见对面的人开口道：“你的手很凉。”

说着他的手上就捎来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衣物柔顺地垂在仇然的手上，南辰将其取过来时还笑着调侃道：“有时真想去你南方的故土，看看火宁两族的气候差异到底有多大。”

面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他玩笑话的仇然等着南辰接过了衣服，说道：“出去吧。”

“嗯。”

“阿辰”等到他们回到街边时，南辰已经穿好了他的衣服，但敞着口，不像仇然那样拉链带到了最上面。南辰身边的仇然看着前方的道路，和他说道：“等你以后到了宁族，我会带你去看看。”

观他容貌的南辰，记下了这句话，面上笑了一下道：“走了。”

正午的阳光撞进了仇然的眼中，他看着天空沉默了会，又对没走出多远的南辰说道：“你如果经过九重天，顺路去医院找一下夏唯。”

南辰停了一下，侧转过一半的身子听仇然继续说道：“看她中午回不回来。”

经过喷泉未歇的中央广场后，南辰突然感知到了北方秋意的凉薄，抬头看了眼南飞的冬候鸟，拉上了仇然外套的拉链。没有行多远，就到了火族最为高规格的医院，他走到昨日有过了一番交谈的柴少帅病房门外，视线穿过齐高的小窗格看到了里面的夏唯。

她和少帅对坐在了窗户边的小木桌旁，桌上摆了些盒装的菜肴，少帅倚着靠背，没下筷笑着看她。南辰看到那个少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头，不怎么理会少帅，自行吃着东西，一瞬间也不知道谁才是受了皮肉伤的人。

南辰敲了敲门，里头的人很快停了筷，前去给他开门。看到进来的人是穿着一模一样衣物的南辰，夏唯道了声：“阿辰。”

跟着夏唯走来的他，眼眸也映出了夏唯的模样问道：“你中午回家吗？”

看着夏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又解释了道：“阿然让我问你。”

他话音落地，顺势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看着他的柴域，朝那少年问候了一句道：“少帅。”

“南少”柴域笑了笑，坐在那方像是一尊年轻的小佛，眼中好似能饱览万物，纯良地提了个建议道：“不如我们都唤对方姓名，省了这些麻烦。”

昨日发生的事情在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南辰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笑道：“行。”

夏唯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些什么，接着南辰的问题，回答道：“不回去了，这几日陪柴域治疗。”

得到了答复的南辰又看了她一会，眼眸里光亮润泽，轻轻笑道：“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夏唯拉上拉链，卡到了最上方，跟着他走去道：“我送你下去。”

南辰看她和仇然一样的穿衣方式，又看了一眼病房床头几颗玲珑的糖果，说自己在走廊等她。等夏唯和柴域说了几句后，走出病房门，抬头就看到了他。

站在那里，双手插袋等着夏唯的南辰看到她出来后，露出干净的笑容，随她一齐往外走去。廊间空旷，这一层楼的往来人寥寥无几，南辰边走边说道：“前几日火族查出了南山体测的事情，是先颢天部部长所为。”

滞了下的夏唯，换个思维又觉得整件事情很好理解，轻声应道：“嗯。”

想着自己是魔界来人，猜他只是忌惮，亦或有甚于是怨恨。却又想到了南部长上课时，曾说过的‘现今魔界对其余几界的立场，不可一概而论’。她的目光顺着思绪晃了晃，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他接受秘密审判前，我去狱里看过他一眼”南辰打断她的思绪道：“和他说了些话，他应该也明白哪些事是不应做的。先部长没来得及向你表达的歉意，我代替他和火族传达给你，你不要猜疑是自己的原因，你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两个以她开头的句子拂散了她的心绪，夏唯抬头看着他，那人只是目视前方，说出的话轻飘飘却又不留余地。夏唯还没有回他什么，又听见南辰换了话题问道：“你和少帅相处得如何？”

她脑海里闻声想起了那病房里的画面，九城少帅那时和她说出的四个字，话说出口后又看着她，好一会儿后平和地笑道——你如果不想回应我，可以不用回应。只要你还不排斥我，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也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情。

夏唯视线放低了些，讷讷地道：“挺好。”

她低头看别处时，南辰观了一眼她的模样，推测道：“他是和你说了过去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