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地动山摇总算过去,这里坚固的像是地府的牢笼,囚禁着数不清的阴兵骸骨。
歇一会,我和檀香分头去找其他出路,避开尸骨山,绕着墙壁向周遭探索,最后相遇在一扇巨大的玉石门前。
“上面刻着一个人。”檀香仔细望去,嘴里念叨着。
玉石门刻画繁多,深深的纹路经年不褪色,无不是一个言笑晏晏的美人儿。她总穿着枫红甲胄,抱着半人高的长剑,或酣睡,或凝望,寥寥数笔便能深入穹宇,更以一种苍凉的姿态傲立九霄。
“卿回上神。”
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说。但我什么也听不见了,眼里只有她桀骜的模样。心里只想着,原来她就是卿回上神。
这扇玉石门除了雕刻满墙的壁画,连个门把手都没有。
素洁的使人感到不可思议,一路上的尸骨都朝这个方向,这扇玉石门竟然干净到片尘不染。
诡异,真的诡异。
我和檀香面面相觑,抚摸玉石门,入手带有刺骨的凉,这种寒意很熟悉。突然灵光乍现,檀香率先喊道:“北寒针?”
我拿出檀香珍藏的北寒针,仔细看了看,确实和玉石门的材质相差无异,只是白端怎么会有这种玉料,总不能先前来过吧?
“这扇门后面会不会有出口?”檀香皱眉问,我也回答不上来。总觉得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打开它!
我捡起一把还算完好的剑,狠狠向玉石门辞去,没想到它竟然结实到直接震麻我的手,长剑脱手而出,刚巧坠到蹒跚跟来的宋绫的脚边。
她停下脚步,冷汗沁了一身:“姑娘留心点,这门显然劈不开的。”
其实我对她并无好感,但现在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我放弃白费力气,捡起剑又试探性地往四周戳戳,果然没有缝隙。
但我发现了星星点点的凹洞,细得只能容下针一样大小的东西。
我朝檀香的北寒针努努嘴,檀香即刻会意,捏着针寻找分散开的小孔,不一会就将其全部没入玉石门。
如同开启了机关,玉石门剧烈的震动着,缓慢打开,一股强劲的风将我们掀开几米远,我清楚的听到手肘错位的动静,一下子疼晕过去,还是檀香将我救醒,让我瞧瞧石门后面。
灰蒙蒙的尘土飞扬,这是座尘封已久、依旧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威严气势的祭台。
几千道铁链贯穿整个空旷的祭台,铁链铮铮碰撞,一道淡漠的声音随之响彻:“何人?”
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红尘琐事都与他无关,这样近乎冷漠的声音令人触动,我似被蛊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终是踏进这片古老而神秘的领域。
待看清眼前的人,几乎屏住呼吸。
手臂粗的铁链交织错杂,绑着一个男子。
有些铁链不但锁住他的身子,连骨肉都被穿透个正着,凝结透彻的血痂像是遗落的红玛瑙,在他精瘦却强壮的身体上开出妖艳之花。
他眼神清贵卓然,俊美得如同异类。华白的头发披散于脚下,将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衬托得淋漓尽致,好似行走云端闲庭散步的仙人,睨视、享乐、看淡人间所有的苦难。
一个可怕的人,不是对别人极尽残忍,而是对自己百般残酷。
这样漠视自己生命的人,我还是头回见到,生怕吐息间污浊了这幅谪仙的景象。檀香和宋绫比我淡定多了,不知是我错觉还是什么,她们同时提了口气,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萦绕。
还是檀香出言打破僵持,她朝男子微微欠身,恭敬唤道:“滕古将军,总算找到您了。”
男子动了下,铁链立刻劈啪作响。
见有血水溢出,我慌忙阻止他:“别乱动,你不怕死吗?”
转念一想,外面横放着尸骨山,里面是数条铁链锁住的男子,这一切都显示出始作俑者是谁,我如果落在他手里,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了。
转身推着檀香和宋绫往回走。
没走几步,一股力气将我吸去,眼见她们二人一脸惊愕的看着我,离得越来越远,心里便越来越绝望。我不会被打死吧?
身后很快触碰到陌生的体温,带着凉薄寒意,冷得我打个激灵。他用手探向我的额头,倏然迟疑道:“勾阵?”
“我不是。”头摇得像拨浪鼓,什么勾阵,什么凤血,我通通不知道。
他没信我慌不择路的否认:“勾阵现世,不是好事。”说得那叫一个为人民除害。
手腕被抓的酸麻,我内心悲愤,想到可能会惨死这里,还不如留在大沟寨做鱼肉呢。鱼肉也有鱼肉的脾气。穿越到这,是个人都要弄死我,换谁也忍不了。
“你们总说勾阵现世不是好事,还不是怕太过强大难以掌控的命数,就算杀了我,你们心中膨胀的心魔,当真能驱除?”
只听铁链飒飒响动,抓住我的手按住我的头,迫使我面对他。
“勾阵,你知道心魔?”那双淡漠的眼睛仿佛能把刺穿,良久他才淡淡道:“现在的你并不完整,转世六身,缺一不可。”
转世六身?这么新鲜出炉的词,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完整会怎样?”虽然猜到七七八八,眼下更想听他亲口说。
“还不足为惧。”
这是好事啊,说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既有北寒针,多亏六出搭救。”身后之人转而对檀香道:“我困在古祭台多久?”
“两年多。”
他若有所思:“不知如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