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任虞盛的父亲去世,任老爷子就以触景伤情为由,迫使林玉莹从大宅中迁走。今天她之所以会在庄园,也不过是因为老爷子说要开家宴,顾着她名义上是任虞盛父亲的遗孀才会带上她。刚才她在一旁突然插嘴,任老爷子的双眉微微一蹙,瞥了她一眼,板起脸沉声道:
“你月末的账单和雪花似的寄到大宅,诚明去世也留给你不少钱,往后账单不要再往大宅送,惹得处理邮件的秘书都向我抱怨。”
任老爷子不笑时自带威严,声音如同枯钟还带共鸣,林玉莹一听脸上就变了颜色,只能尴尬地低着头应了一声是,而后再不敢轻易开口。
任诚明是任虞盛的父亲,如若不是老爷子突然提起,任虞盛都几乎要忘记父亲的本名。此时他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脸色阴沉得厉害,看起来愈发令人难以接近。
从刚才一听到任诚明的名字,阮青就像是个市面上会扭头的洋娃娃被人按了开关似的,几乎每隔几秒钟就要偷偷瞟一眼任虞盛。一方面她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又怕他把情绪控制得太好,反而会憋出内伤。
尽管阮青觉得自己只是偷偷地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但她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往任虞盛的脸上撞,任虞盛也并不迟钝,自然早就发现,只是不动声色。但后来,他看见女孩眼神里的小心翼翼与担忧,终于还是忍俊不禁。
他伸手轻轻按住阮青圆圆的脑袋。
阮青一怔,转头看他,任虞盛弯弯嘴角对她笑得温柔,眼中的寒冰也似消融。
自己的小心思被点破,阮青登时就变得局促起来,连任虞盛的笑容都无法再面对,别扭地转过脸,躲开他的手,只顾着闷头咬着吸管吸果汁。
大约到傍晚快十点,两人与任老爷子告别,乘车离开庄园。
刚坐进车里,任虞盛脸上的笑容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放松了身体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扯了几下领带,又抬手揉了揉头发,几缕乌黑的发丝顺势落下垂在额际,看起来随意慵懒。
虽说是家宴,但阮青吃这顿饭却不亚于上一天课,总归到底还是因为她并不擅长撒谎,背着谎言与人家谈笑风生,阮青的心理素质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更何况今天席上还有林玉莹林宁懿姑侄二人,阮青更是觉得烦恼。
她觉得眼皮沉得厉害,正准备阖上双眼小憩片刻,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一震。
阮青拿出手机,见是一条新短信,正准备点开,手机却“啪”的一下被身旁的人夺走。
她马上转身惊讶地看着任虞盛,“你做什么?快还我!”
任虞盛拿着她的手机,另一只手托着下颌,笑着问:“你怕什么?”
阮青只觉得浑身疲累,懒得与他费口舌,于是绷着脸重复:“还给我。”
“有我不能看的东西?”任虞盛看了一眼手机,又看看阮青,嘴角的笑意加了几分调笑。
“你——”阮青本还想和他争辩,但又想到自己的手机设了密码,他又不知道,哪怕拿了手机也无妨。于是也不再和他多说,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要拿就拿去好了,反正你也打不……”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就亲眼看着任虞盛熟练地输入了自己的锁屏密码,手机上立刻就出现了自己的自拍壁纸。
阮青:???
“嚯。”看着手机屏幕上穿着红色麋鹿毛衣的女孩,任虞盛不由笑起来。他抬眸看向阮青,语气玩味。
“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挺自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