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好歹在前世多活了三年,不敢说字写得有多么好,但肯定比她真正十三岁的时候强了不少!
当她在祖翁的书房时写了一版大字之后……
看得出来,祖翁的表情还是很满意的。
于是祖翁给她布置了一些功课。
其实叶蓁蓁也并没有多么爱写字儿,可荒废着、不如找点儿事做。所以前两回,她认认真真地完成了祖翁的要求。
在叶蓁蓁看来,她不过就是练了几天字,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祖翁的法眼,几次三番地给她布置功课,让她好生练字。
祖翁道:“上回让你练的字帖,可有好生练一练?”
叶蓁蓁撸起了袖子,“我写几个给祖翁看看?”
祖翁摸着胡子点点头。
叶蓁蓁上前研墨,铺开纸、选了枝半旧的羊毫,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钟,一幅漂亮的行楷便跃然纸上!
叶蓁蓁侧过头,问祖翁:“祖翁觉着这幅字能卖多少钱?”
叶家出身武将,自高祖父受封为一代宁乡伯以来,到如今叶蓁蓁这一代,已经传世五代,可惜家里却只出了叶墨孜和叶伯轩这两个读书人。
其实祖父叶墨孜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读书人。
但他写得一幅好字。
年青时、他并无建树,自中年往后、书法略有小成;到了如今年逾六十了,他写的字、在市面上已是有市无价。
据说皇上的御书房里就挂着一幅叶墨孜的字。
所以叶蓁蓁想通了。
她也想像祖父一样、练好字。万一将来她和娘亲生活无着的时候,至少也能卖字度日不是?
可是,祖翁看着叶蓁蓁刚写完的字,直摇头:“一文不值!”
叶蓁蓁有些不服气地撅起了嘴儿。
祖翁见她模样儿可爱,忍不住笑了,便指点她:“你自个儿看看,前几个字写得有些刻意,生怕出错,因而太过于中规中矩,从这儿开始……渐入佳境,因此放得开了,笔画极洒脱,看,这个字儿和这个字儿……写得可真好!”
“到了这儿,你看看……落笔轻浮、收势不足!依我看,你写到这儿,手腕儿就没力了不是?所以有些潦草了,最后你看看这个字儿……是不是连你自个儿也觉着笔力不够,所以从这儿开始、你就想补救,结果却写出了这样儿的连鸡爪印也不如的字!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祖翁说得在理儿。
叶蓁蓁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祖翁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一个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优点是什么、缺点是什么,然后扬长避短。”
叶蓁蓁想了想,说道:“求祖翁再赐一幅字给孙女儿,孙女儿想再多练一练。”
祖翁朝着角落里装字画卷的木架呶了呶嘴,说道:“自个儿挑吧!”说着,他便拿过纸笔,开始俯案写字儿。
叶蓁蓁走到了书架旁,一幅字、一幅字的打开看看,最后挑了一幅极狂妄潦草的狂草……
这幅狂草笔锋凌厉、笔力遒劲,字里行间那畅快淋漓的金勾铁马之意,实在大气磅礴到了极点!
祖翁心中定有大志向,才会写出这么好的字吧!
叶蓁蓁决定学这个。
——女子想当书法大家,那真太难了。但如果她的字、足以让人雌雄莫辩的话……说不定将来也能卖个好价钱!
转过头,祖翁却还站在案前专心写字。
叶蓁蓁想了想,问道:“祖翁,咱家有姓武的……亲朋好友或者远亲吗?嗯,或者是……家里被封为左奉直将军的亲戚?”
祖翁正拿着笔的手……动作一滞。
一粒墨珠自笔尖滴下,洇湿在宣纸上。
一幅字就这么废了。
“左奉直将军……武怀义啊!”祖翁喃喃念叨了起来。
叶蓁蓁的心儿狂跳了起来。
对对对!
就是武怀义!
是吧是吧,原来祖翁真认识这个人啊!那这个武怀义的次子和她们叶家是什么关系呢?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
祖翁转过头看向她,不由得又是一怔,问道:“你怎么选了这个?”
叶蓁蓁顺着祖翁的视线、也看向了被她拿在手里的这幅狂草。
她如获珍宝地将这幅字藏在了自己身后,又道:“孙女儿就要临摹这一幅!这幅是最最好看的!”
祖翁苦笑:“你想学这个?没个二三十年,你练不出来!”
“那我就练上个二三十年!”叶蓁蓁说道,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孙女儿是有自知之明的!孙女儿自是不如祖翁,但练上二三十年以后,没准儿能及上祖翁一二呢?”
祖翁奇道:“你还想练上个二三十年?”
“有何不可?”叶蓁蓁反问。
祖翁看着她,将她从头到脚好一番打量。
“好!好好好……”祖翁赞道,“想不到我叶家……居然也有这般心性之人,可惜了,竟是个小娘子!若你是个男儿……”
说到这儿,祖翁摇头、叹气。他收好了笔,走到叶蓁蓁身边,打开几幅卷轴看了看,选中了一幅,递给她,又道,“你自个儿看中的那个,先留着吧,我给你挑的这几幅你多看看,过几日我再考你。”
叶蓁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