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一些,一夜没睡的独孤朗从床上爬起来,顶着发黑的眼圈就出了将军府,宫门刚开,他比每日上朝的大人还要早进宫。
它直接去了藏书阁,有了昨天楚凌的吩咐,他这次进去顺利很多,他直奔昨日苍樊让他看的那个书简,可是那个书格里空荡荡的,那本书简也消失了。
藏书阁的大学士说,那些用书简堆放在那里的东西,都是很久之前没有记录过的书,意思就是说,它根本不重要,就算是丢了,也没法去找。
可唯一写了洛离靖的书简,也这么消失了,这一点线索也无从下手了,独孤朗还去寻了苍樊,可她是御风团的首领之一,她的踪迹想必只能去问皇上了吧。
独孤朗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些失魂,走了很久,不知不觉再停住脚步时,他诧异的抬头看着金字牌匾上赫赫大字,他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有一种道不出的难受。
他望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大门打开,他躲闪不及,却被叶商星眼尖的叫住:
“是独孤将军啊,又来看柯儿姐啦?”
“额……我,”独孤朗找不到理由,“我就是路过,那……她在吗?”
“在不在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柯儿姐这几日心情大好,这不今日难得的雅致,她在花园里采花呢,说是要酿酒。”叶商星笑道。
独孤朗淡然道:“那……我就不打扰她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独孤朗迈步已要走,叶商星跑过去,上下打量了独孤朗一眼问:“独孤将军今日是怎么了?有点奇怪啊,来都来了,也不是初识,就进去小坐一会儿罢了,怎么突然这般拘谨?”
“哪有,那我进去看看她。”独孤朗自己都道不清自己的想法,却怎么也躲不过去。
独孤朗进去后,就在花园离师仲柯不远处眺望了许久,平日里的她一身白衣常服,脸上隐匿淡淡的笑意,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那般心怡,使他越来越沉沦。
直到师仲柯不经意间和他对视,他犹豫一下,他过去能和她说什么。
他还是走了过去,看着她采摘的花瓣儿道:“已经入秋了,花瓣不好看了,还能酿酒吗?”
“试试吧,你给的酒不舍得随便开封,想着哪日有个小宴也可拿出来给人显摆一下,我也是最近无事可做,就给自己找点差事。”师仲柯把花瓣篮子放在石桌上,坐下边说道。
独孤朗呵呵笑道:“那酿成后也分给我一些,我也拿出去和他们炫耀一下女师大人亲自酿的酒。”
师仲柯从刚才就端详着独孤朗,他今日的眼神里对她处处躲闪,“待我酿成再说,倒是你,你今日怎么萎靡了?”
“昨夜没休息好而已,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独孤朗道。
师仲柯没再问下去,既然他不想说,她便不强求,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只有丝丝风声吹过,刹那间,师仲柯空幽的声音随风飘进独孤朗的耳朵里:
“谢谢你!”
独孤朗一瞬的惊讶抬头,又转为尴尬:“谢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是谢你从你我二人相识开始,你为我做的一切,你本可以不做的,不是吗?”
师仲柯的反问把独孤朗问的不知如何接话,他支吾的半天:“你别突然这样,我还真适应不了,好端端的说什么谢啊。”
“你突然这样我也适应不了,”师仲柯目光锁在他身上,“你今日和往日很不同。”
独孤朗的无措更加惊慌,被师仲柯看穿了,但他却不能告诉他,他现在正为洛君府而发愁吧,独孤朗笑笑:
“我没事,就是和楚凌吵架了,气他总听学,都不和我出来找我喝茶听曲了,所以心情不好,你别多想。”
师仲柯摆弄着篮子里的花瓣低声:“是吗。”
“那个……我没事,就不打扰你了,还有,你的…噬寿水的毒,有复发过吗?”独孤朗担忧的问道。
“这几日没有。”
独孤朗道:“那就好,我回去了,你不用送了。”
说完,独孤朗快步离开,后花园很长的路仿佛被他几步就走完了,直到独孤朗的身影消失,师仲柯神态也暗淡了一些。
回府后的独孤朗一股怒气,犹如一把火点燃了他的五脏六腑,烧的痛苦,撕心裂肺,他觉得他已经快疯了,他竟然都不敢见师仲柯了,在她面前,而且他完全笑不出来了。
虽不知真相,可迷惑已经化为愤怒,侵蚀着他。
独孤峒正在书房内和几个下属商讨,突然书房的门被猛的打开,显然是被独孤朗一脚踢开的,里面的人都惊讶的回过头,独孤朗沸腾的心已经在操控着他了,越想接近真相时,却总求而不得,还背负着不明不白的孽债。
“我找独孤峒,其他人出去!”
一个下属见状问道:“钧翊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可迎来的只有独孤朗的敌意:“滚!”
独孤峒见了,无奈对几个下属吩咐道:“把我刚才说的做好就行,你们退下吧。”
“是!”几个下属这才退下,出去时还识趣的关上了门。
独孤峒转向来势汹汹的独孤朗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早就知道师仲柯身中噬寿水之毒,为什么要隐瞒?!”
“你没问,所以没说!”独孤峒回答的也干脆。
“现在我问了,可以说了!”独孤朗重重语气说道。
独孤峒眉头一皱,他似乎能预知到今日独孤朗的目的,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又如何,噬寿水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仿佛是另一种死的说辞,扎进独孤朗的心,难言痛苦,他心里的那把火燃的更烈了,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独孤峒一愣,这句话好像是自己的鞭子打在他身上,还无法言说,他和独孤朗是至亲,亲兄,他做的一切都是先袒护他,而独孤朗这句话,让他的心底凉了半截,
“你说什么?我都是在为你着想,当时你要审兵,并且噬寿水本就无药可解,来日方长,还能慢慢想办法啊!”
独孤朗却冷笑一声,“来日方长?慢慢想办法?你当然不知道才会这么说,她根本活不到五年,如何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