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韦氏如此平易近人,也逐渐放松下来,一面吃菜一面回答着韦妃的各种问题。什么多大了,平时在家里干嘛,太医院闷不闷,最后竟然扯到许了人家没有。我这才警觉,半是惊讶半是期待的看着韦妃,目光又不自觉的瞟向康王。
韦妃抿嘴一笑:“姑娘家害臊了,好了,你不肯说也罢。”
我下意识的又向康王望去,低声说:“其实家里也在为我商量着这事,说王黼王大人有意让他的侄子娶我,不过看起来希望不大。”
韦妃对我一个姑娘家如此直白坦言亲事很诧异,愣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为何?”
“我和他侄子原是同门,如今也同属太医院。不过我们俩打小就没缘分,算起来到如今也只说了不到十句话。”
我掰着手指说话的样子令他们大吃一惊,母子俩对望了一眼。韦妃忙岔开话题:“蔡姑娘,汤都凉了,快些喝吧。”
我自悔失言,但不知怎么,在康王面前就不由自主的想把自己的事告诉他。知道他日后枉杀忠臣,宠信秦桧,而且还萎了------但此刻,他不是缺爹疼畏畏缩缩的九皇子,也不是昏庸的宋高宗,而是个懂事体贴,孝顺母亲,聪颖上进,英气勃发的少年。看着他优雅的拿起勺子喝汤的样子,我不由得又发花痴了。
“蔡姑娘,你怎么不喝汤啊?”韦妃的一番话点醒了我。看着手中拿起迟迟不动的汤勺,想到刚才盯着康王看的样子大家一定都看见了。糟糕!算是暴露本性了!我的脸无法控制的红了起来。
就在这尴尬无比的时刻,门外一名太监又惊又喜的进来报信:“娘娘,官家驾到!”说话间,宋徽宗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们三人对视,都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韦妃,自从一朝临幸后就再也未能一睹龙颜,她日日盼,年年盼,终于明白了个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从此绝了受宠的念头,如今多年未见,徽宗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让她觉得似真似幻,恍如梦中。
宋徽宗脑筋转的倒是够快,他笑着问道:“韦娘子,你是不是不认得朕了?”韦妃这才如梦初醒,忙跪下接驾。我和康王也跟着跪下请安。
宋徽宗扶起韦妃,笑着说:“要不是乔娘子提醒,我还想不起今日是你的生辰呢。”韦妃正慢慢站起,听了这话,一瞬间僵在那里。好在她反应过来,扯着嘴角做了个微笑的样子,仍旧请徽宗坐下,命宫人撤去残席,重摆新宴。我识相的和康王一起从旁侍立。席间并没有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天伦之乐。韦妃曲意逢迎,徽宗无心地应着,康王偶尔的说上几句场面话。我正想着要不要说个笑话,调节一下气氛。
忽然徽宗的随身太监来报:“官家,刘妃娘娘早产了!”
徽宗放下筷子,说:“怎么那么快!”说着便起身要走。
康王突然拦住他说:“父皇,今日是母妃的生辰,父皇难得来一次看我们,能不能用完膳再走?”
徽宗有些犹豫,他问随侍:“刘妃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说比较凶险,看着不太好。”话音刚落,徽宗便急匆匆的出了门,迅速的消失在宫门外。望着韦妃苍白冰冷的脸,我知道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忙跪下告辞。韦妃扶起我,再次对我表示谢意。
我说:“臣妾不敢。”又向康王行礼:“臣妾叩谢康王殿下延福宫救命之恩。”(宋时公主、命妇对皇帝、宗室皆自称臣妾,并不是单单指后妃对皇帝的自称)。
康王扶起的手顿了顿,温和地说:“何须如此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