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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柔福归来

建炎四年初(1130年),乱军流寇首领刘忠带兵进犯湖北蕲州,蕲、黄都巡检使韩世清剿匪之时,发现俘虏的匪眷中有一女子自称是柔福帝姬。宋室帝姬在靖康之乱中皆被金人掳走,是以这遗留的唯一帝姬十分可贵。韩世清分不清她是否是皇帝的妹妹,但他知道事关重大,于是立即派人护送她到临安。该女子自称从金国奔逃回来,面色憔悴,衣衫破败,看得出来历尽了风霜雨雪。

赵构确实记得父皇有个公主叫嬛嬛,为懿肃贵妃所生,被封为柔福帝姬。但父皇的子女甚多,皇子与公主男女有别,不居于一宫。当年在家宴上见过她,阔别多年,早已记不清楚公主面貌身材,于是命汴梁的老太监冯益察验。冯益感觉这女子相貌确实很像当年的柔福帝姬,用宫中旧事盘问她,也能够有问必答,言无不尽。只是她的脚却很大,浑不似柔福帝姬当年的纤纤玉足。冯益对她提出了此疑问,那女子泪流满面,蹙起黛眉,解释说:“金人驱逐我如牛羊,乘间逃脱,赤脚奔走到此,山河万里,岂能尚使一双纤足,仍如旧时模样?”

赵构听了这话,很是恻然,觉得言之有理,更何况这女子一见到他就能够一口叫出他的乳名,并回忆起小时候在一起玩耍时的场景,便不再怀疑,下诏让她入宫,授予福国长公主的称号。又为她选择永州防御使高世荣为驸马,赐予嫁妆一万八千缗。当时南宋嫁宗女的嫁妆标准是:祖宗元孙女嫁妆五百千缗(一缗等于一千文)。赵构赐予柔福的一万八千缗远远超过了这个标准,也可见他重视亲情,对妹妹宠渥有加了。

这边厢,我跟着金兀术、萧庆、萧隽、钱万成、阿里、蒲卢浑渡江北归。当时战乱,旅途上罕有人迹,没有地方投宿。金兀术登高远望,遥见竟有个村落,炊烟袅袅。众人就前去拜会,看到一家村舍,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一个荆钗布裙的年轻女子出来。萧隽央告说想投宿,女子向众人扫视了一眼,说:“家里人都饿着,老的小的都生病了,很惭愧,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招待客人。只有堂中一方睡榻,可以让客人安睡一晚。”

阿里、蒲卢浑嘴里叽叽咕咕叫着“倒霉”,眼睛却不停的在女子的脸上扫来扫去。那女子面有菜色,一双眯眯眼,见两名金将目光不善,却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就近走进房子里去。众人也跟了进去。不久,女子的妹妹也出来,和她一同垂头立着,却看不清她的脸。阿里、蒲卢浑还要调戏两个姑娘,金兀术良心发泄,厉声约束两名将领,还自己取出了两块饼,给了两个姑娘,两个姑娘就拿着饼回屋子去了。关门之后则毫无人声,众人这时方才感到有些恐惧。

我向钱万成道:“万成,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们走起路来怎么悄没声的。”

钱万成道:“管他呢,反正这里只有两间屋,我们人又多,怕什么。”

当夜,几个大男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钱万成知道她的女儿身份,特地往墙角腾了块地,道:“别多想了,快睡吧。”

这几日逃亡途中,我没有一日睡的好,如今心里存了个疑团,怎么可能睡好。好不容易到半夜渐入梦乡,忽然被一种“噗噗”的声音弄的又清醒起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黑洞洞的房间里似乎有人影在晃来晃去。我刚坐起来,就看见白天那个姑娘睁大了空洞洞的眼睛,向我猛扑过来。

我尖叫起来,身旁的钱万成应声而起,抄起金兀术放于塌边的狼牙棒向姑娘狠狠砸去。金人力大,多喜用狼牙棒,盖其重且棒上多刺,容易杀伤敌人。这一下砸,姑娘立时扑倒,不再动弹。两人正松了口气,那个个子稍矮的妹妹又笔直的扑了过来,钱万成来不及举狼牙棒再打,金兀术却从榻上一跃而起,挥拳向她脑后打去,妹妹跌倒,金兀术将她按倒在地,继续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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