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中父亲用过的旧物！我颤抖着手把枕头翻转过来，里面似有一股水流缓缓流动，但所有的东西都纹丝不动，反而使桃花看上去越发新嫩了，整个枕头散发着一种粉红色的柔光。

皇帝笑道：“你真聪明，这水精枕的确是这么赏玩。它可贵重着呢，是沈王从汴京带过来的，他见我夜夜忧心国事，便送了这个给我，说它是水精之王，凝聚了天下所有水精的精华，枕着它睡能安神养心，一觉睡到大天亮。”

前尘往事，相府风云，由盛及衰，流落至此，我眼角滴下的泪水打湿了黄锦缎被子。皇帝惊道：“你怎么哭了？哦，莫非这水精枕也是赵构的，你见了它所以才会流泪？”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谁说天下好东西都是他的，难道就不许我家有好东西。”

皇帝问：“怎么，这竟是你家的东西？”

我内心酸楚，再也顾不得什么，说了实话：“这水精枕原是我伯父的，后来我父亲势力越来越大，伯父为了和自己兄弟搞好关系，就转送给了他，成了我父亲的爱物。”

“你父亲是？”

“他就是人见人骂的大奸臣蔡京！”

“啊！原来你是蔡京的孩子？”小皇帝大吃了一惊，直起身子。

“怎么，后悔和我呆在一起了吧。”

“我是皇帝怕什么？只是做梦也没想到，蔡京的孩子这么傻，一点儿也不精明机灵。”

“我哪里傻了？”

“昨晚我不过冲你发了一丁点脾气，你就赌气离去，连礼都不肯行。今天我问你水精枕的来历，你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可不是傻孩子么？”

我本想伸手给皇帝额头上来个爆栗子，手伸到一半，却又缩回去了，口中道：“这种陈年旧事有什么说不得的，若是遮遮掩掩反而不好了。”

皇帝捉住我的手，笑意盈盈：“不是想打我么，怎么不打了。”

我把手一甩，没挣脱出来，道：“我才不跟小屁孩计较呢。”

“你说谁是小屁孩？”小皇帝的脸上微有怒色，狠狠攫住手，我手越发疼了：“你不看看你自己，瘦鹌鹑似的，脸又白又圆，像糊了层煎饼，偏偏手又小得像鸡爪子，整一个怪物！”

“你说谁是煎饼？谁是怪物？”

大兴国本想斥责我，但又怕皇帝不高兴，道：“陛下，你们都轻点儿声！书殿里就这儿亮着光，还嫌不够吵，想把太后惊动么？”

他不说还好，刚说完这句，就听到门外太监叫道：“太后驾到！”

我心里打了个哆嗦，暗想：看来这个晚上是别想睡了。

当太后看到狐狸皮褥子上盖着同一条被子的俩人时，气的浑身发抖，勒令身边太监把我从桌子上拽了下来。

“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小皇帝昂然说：“没什么，习字晚了，一起在桌子上凑合过个夜。”

“过夜？”太后只抓住了最“暧昧”的两个字，“你竟然要和一个男人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