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一尘不染的墙面,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轮到自己上场。
“希弗斯坦‧维恩,等巴特测试完就该妳了。”
她冷淡瞥了站在玻璃外的实验人员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洁白的墙。
“呿,不过是区区的再造品,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顶着鸟窝头的男子穿着皱巴巴的米黄色实验袍,松垮的衣服遮挡不住发福的身材,他怒视另一侧爱理不理的维恩,挑衅的拍打玻璃。
“嘘,小声点,艾德。被柯拉夫博士听到有你好受的。”在旁的工作同仁拉拉他的袖口,要他一起离开。
“我讲真的阿,如果不是我负责照看S区的话多好,每个再造品都有够难伺候的,自以为自己的处境跟之前一样风光,殊不知下场还是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向我们摇尾乞怜……哈哈……”
他抓了抓深红色的乱发,嘲讽的歪歪嘴,“噢,真是抱歉,我不该说你们是再造品的,对吗,世界贵族?”
维恩嗖地转过脸,暗红的瞳孔流露出满满的憎恶,“闭上你的嘴。”
为她的气势所震慑,艾德踉跄地倒退,不慎踩到鞋带摔了一跤。
“妳……哈哈……不过是个小小的可怜囚犯,要是我管不住我的嘴,妳又要怎么对付我啊,二五七!”他推了推滑落的镜架,整张脸凑近玻璃,表情充满奚落,似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维恩一怔,布满怒意的眸突然变得温和,“你……身体一定很不健康,对吧?”
“妳才不健康吧,疯了不成?哈哈哈,别理她,我们走。”
她笑里藏刀的模样吓得他们人心惶惶,艾德额上渗出几滴冷汗,僵硬的干笑几声,一边粗鲁推着同事的背,一边念念有词地离开。
抱怨随着脚步声远去,维恩沮丧的躺到角落一张单人床上,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这里是……
“很有病吧,白色的砖墙、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白色的桌椅,以及白色的狱服,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望无际的白。”
维恩眼珠子一转,斜眼看向对面牢房,倚墙而立的金发男人。
“查理‧劳尼。”
“是我没错,真高兴妳记得我,维恩。” 他拥有英俊的混血五官,翠绿的双眼澄澈,一口白牙笑得让人目眩神迷。
“当然记得,打从S区一成立,我们就待在这里了。这里的历史,我们最清楚,不,你本来应该最清楚。”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劳尼在接受改造的时候,被植入了更新的芯片,只要夕阳落下、朝阳升起,他昨天所有的记忆就会被强制清除,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这是为了格斗所需,当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变成敌人的机率也越大,倘若因为朋友软下心肠、犹豫不决,下一秒死的就会是自己。不过,妳并不需要我这么做,维恩,妳拥有极强的自我防御机制,不用担心。”
维恩记得很清楚,在进行日常的身体检查时问了负责改造她的柯拉夫,他像疼爱自己的小孩一般摸摸她的头,露出和蔼的微笑。
他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维恩?维恩?”
熟悉的呼唤吓得维恩收回远走高飞的思绪,她窘迫的眨了眨纤长的眼睫。
“嗯?你说什么?”
劳尼目光变得柔和,迷人的神情有些哀伤,“真好阿,维恩。妳可以随心所欲回想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而我却只能一再重复的遗忘。”
“至少,你忘不掉我。”
“是阿……好奇怪,这是我每天醒来后唯一记得的事……我身在S区的事实,和妳。”
她给了他一个短暂的笑容后结束对谈,一个人静静沉思。
查理家和她家是世交,同样是因三年前赴约一场死亡舞会而惨遭灭门,当时生病卧床的自己和恰巧不在圣地的劳尼是两家唯一仅存的活口。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眼红的目标,或许是树大招风惹来杀身之祸,又或许只是仅仅因为两个字:无聊。
那些肮脏的天龙人都该去死。
再怎么憎恨也改变不了现实,当时年仅十四岁的他们在残酷的情况下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被赶出马力乔亚,回收世界贵族的身分文件和特殊芯片,以凡人的身分在地上过着一辈子人人喊打的人生;二是保有世界贵族的资格,但必须加入人体改造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