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再十分钟就会抵达本部了。”
整理完环境的杂乱后,楺依戴上白色的纯棉手套擦拭地上零星的血迹,毕竟这可不是我的船,总得完好的还给人家。
“传令下去,斗犬、火烧山和大麦町一人负责运送一头稀有种,你们两个负责把他们带进科学院,顺便叫公车底来船长室一趟。至于鬼蜘蛛……告诉他,这次舰上所有的赔偿一律由他负责。”
“倘若鬼蜘蛛中将提出异议……”
我伸出食指阻止孪生姐弟的疑惑,脸上挂着恶魔的微笑。
“跟他说,这艘军舰可不是我的──是‘海军元帅’战国的。有异议的话叫他先跟爷爷承认船是他弄坏的,毛笔、砚台那些东西和字划及花瓶都是他砸的,要是爷爷还不生气的话再来见我。”
“是。”
他们两人很快领命而去。
我信步走向高背椅后的窗子,愉快望着底下勤劳的工蚁,一个突兀的人影吸引了我的目光,他不像其他忙着准备登陆事宜的士兵来来去去,而是伫足在阴影下讲电话。即使灰色的身形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在我面前仍旧无所遁形。
“鬼蜘蛛,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我喃喃念着,与此同时口袋里的电话虫噗噜噗噜响起。
“咔嚓。”
“小恩,妳差不多要到了吧?卡普!你的仙贝屑屑不要掉到我的沙发上!”
看着电话虫生动演绎出爷爷一下欣喜一下气愤的面容,我无可奈何的叹息,他们两老就不能和平的度过一天吗?
“爷爷,究竟有什么事让您如此放心不下,需要每两个小时打来确认一次?”
我忍不住埋怨,老实说自从外出申请书交了以后,爷爷便迟迟没有批准,还得要我亲自出马才首肯,出了海后又三天两头打来嘘寒问暖,反倒是库赞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镇日忙到天昏地暗的海军元帅和悠閒自在的海军大将,这两个人的行为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奇怪。
“他只是想快点找妳回来吃仙贝啦,小恩。哈哈哈!”
电话虫仿效卡普先生声如洪钟的大笑,泪花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背景还穿插爷爷中气十足的吼骂和羊饥饿的咩咩声,震得我的耳膜隐隐生疼。
“如果您是要聊天的话稍后再续,我还有正事要办,挂囉。”
“喂!小──”
“咔嚓。”
不想再看可怜的电话虫模仿到快虫格分裂的表情,我干脆挂上话筒,回到桌前处理待会就要上缴的报告。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不会又是爷爷打来的吧?
再三犹豫之后,我还是决定放下手边的事。
“咔嚓。”
“喂?”
我无奈的应声,抵着椅背划了一个完美的半弧面向大海。
“在路上了吗?”
他慵懒的嗓音滑入耳里,我的心湖便泛起兴奋的涟漪,随后化为惊骸的怒浪。
“原来你还活着。”
我以为我会很酸的这么说,但我没有,就算逞了一时之快,我也不会因此感到快乐。
“嗯,要到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深呼吸,不带感情的说着。
“平安就好,我等了妳好久。”
似乎不被我的刻意疏远所影响,库赞温暖的声线像是柔和的海洋母亲,浇熄我躁郁的心。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紧抓着话筒有些急切的问,但实际上我每天忙完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只是八百年传承下来的严格家庭教育和种族主义让我难以放下世界贵族的身段。
对我来说,除了应付公事上的需要,主动,似乎是比登天还难的一件事。
“我们见面再谈。”
库赞说的意外简短,很明显在避讳什么。
“嗯,好。”
小心翼翼不让他听出我心里的遗憾,我静静凝望银光流动的波浪,原先小小的本部如今已近在咫尺。
“下班打给我,我过去接妳。”
电话虫帅气的对我眨眼,我轻声答应,有些不舍的结束通话。
现在是下午四点,我默默推算时间,还有七个小时。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想见你了,库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