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像早上那样否认,但他情深意切的脸庞让我把话吞了下去。
“他关心我们、照顾我们、指引我们人生的方向……我想不到有什么不爱他的理由。”
“院长,您是真心爱着大将,还是只想单纯享受佔有大将的快乐?”
艾斯和缇娜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敲打我的心扉,是阿,就算不愿承认,我也无法忽略自己对库赞动心的事实,只是我没办法像艾斯那样只为白胡子而活,也无法像缇娜一样执着,那偶尔关心一下库赞……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作是一般朋友的关心就好,只要我藏起那份易碎的感情,就不会害怕失去,我很清楚我就是过于执着,才会害劳尼为我而死。
“我以为我会……失去你。”
最后三个字我故意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这是关心别人的说法吗?我不会死的,电话虫被乔兹撞掉只是场意外,我后来想装回去……只是我不会用,让妳担心了。”
他无奈的从口袋捞出多处擦伤的迷你电话虫,让我好不容易筑好的心墙再次崩塌。
这个男人……居然在血流成河的战场里找一个稍不注意就会搞丢的迷你电话虫?就为了我?
“院长,您醒了吗?”
篷外传来楺依试探性的询问,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库赞疑惑的扬眉。
“没、没什么。”我压下心中的揣测道:“什么事?”
“战国元帅请您睡醒后回电。”她恭敬的回答。
好,妳退下吧。”
“是。”
明明只有简短的一个字,我却惊骇的眼瞳一缩。
她的声音……和梦境里听到的音色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她吗?不可能吧?
“库赞,你喝过红茶了吗?”
我不甚确定的问他,顺便看向加温器,茶壶已经不见踪影。
“嗯,挺不错的,妳要喝的话我再叫楺依泡。”
他满意的点点头,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用。”
看他一脸没事的模样,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心里却有一小部份尖叫着要我提防楺依。
电话接通后,我连招呼都还没打,爷爷便迳自说道:“维恩,布兰纽的事情妳得给我一个交代。”
他疲累又愤怒的嗓音听起来相当没有杀伤力,我不解的偏头。
“您说什么?”
“布兰纽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血检会验出过量的吗啡!”
爷爷忽地大吼,吓得我脑袋一片空白,只听他连珠炮似的不停说着:“那是妳研发室独有的麻醉剂,特侦班不可能验错,根据尸斑判断死亡时间已经过了快二十四小时,表示他是在妳船上遇害的!”
“等等,这不可能,我明明还在战场上看到他……”
爷爷怒不可遏的打断我:“喔?妳要不要听听巴士底的说法?他曾经在护送妳回到科学院的时候中途折返,就是因为布兰纽横尸舱房!”
我像被狼牙棒打得眼冒金星,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疯狂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梦魔作祟的梦境,一切都是假的,身旁保持缄默的库赞也只是幻影。
可惜全部都是真的,真实的无庸置疑。
“妳任意谋害同袍,照理来说是要处决妳,但看在妳为海军做出巨大贡献的份上,就将功折罪吧。”
不知是否对我感到心灰意冷,爷爷干涩的说:“给妳一个月的时间,妳必须上交一份新的研究报告,这是元帅命令。”
不给我应声的机会,爷爷毫无留恋的切断通话。
我呆呆握着话筒,眼眶突然觉得很刺痛,灼热的水雾让我看不清库赞此刻的表情。
“我没有杀他,他还活着,我看到了。”
就算我真的看错,布兰纽也顶多还在昏迷状态,绝不可能死亡,是谁恶意栽赃?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我揽进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
“白胡子曾说,就算他再怎么强,也只不过是拥有一颗心脏的人类,所以妳也不用勉强自己。”
纵使库赞的说法很诱人,可是内心百般犹豫许久,我终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很多事情是不可逆的,生命也是,感情也是,一旦面对了就再也无法回头,而我最不能做的就是重蹈复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为何还不抗拒他的拥抱?
我在心中唾骂没有志气的自己,身体却打死都不愿意离开,被他抱在怀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或许我在无形中早已习惯他的气息、他的温柔、他的一切。
“耽溺招致毁灭”,不知从哪看来的字赫然跃上心头,加深我的决心,我想推开他的胸膛,他的手臂又将我箍紧了些。
“战国先生很快就会忘记妳跟他之间的不愉快,不过研究我就不敢保证了。安心吧,本部要战国先生忙的事还多着呢,别忘了我永远站在妳旁边。”
他将唇凑近我耳边低声说道:“还有,虽然最近为了白胡子忙得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但我可没忘记昨天是妳的生日。二十岁生日快乐,小恩。”
刹那间,我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封闭以久的心的枷锁缓缓淌进细细的暖流。
我知道从今以后,很多事都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