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撒病房里,温柔而温暖。
整洁干净的病床上,男人躺的十分安稳,即使沉睡中的男人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依然无法掩盖他那英俊的容颜。
女人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正在削苹果,她的坐姿很放松,但仪态依然是温婉得体的,只是表情看上去淡漠而茫然。
她削苹果的动作很熟练,眼神却是失焦的,仿佛这个人的灵魂已经不知道飘远到何处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女人削苹果的声音。
女人削完一颗苹果,无意识一般将它放在小桌上的盘子里,然后又拿起一颗苹果,继续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期间她的目光只是在男人身上略过,甚至都没有停留,然后在此飘远。
第二颗苹果削到一半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男人手指突然动了动。
起初是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女人的目光在第二下的时候突然凝固在那跟手指上,然而只是片刻,她连削苹果的动作都没有停,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一般。
但她的目光却是缓缓的收回,那种失焦的茫然消散,开始下意识的、频繁的落向那跟手指。
那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突然动了第三下。
女人的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病床上的男人,浓密的睫毛突然开始微微颤栗,闭合的眼皮下,眼珠又是一动。
女人朱唇微启,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那的目光中忽然透出的惊讶和茫然,让人下意识的随着她的表情紧张到无以复加。
男人的眼珠再次动了动,这一次,睫毛颤动的频率更加激烈,仿佛下一瞬间那不知闭合了多久的眸子就将再次睁开。
手中的水果刀突然一个用力,削断果皮的同时还带下一大块果肉,好在没有切到手指,女人被吓了一跳,但也因此而回神。
“默年?”她丢下苹果和水果刀,有些颤抖的抓起男人的手指,连声音都跟着颤栗起来,“默年?”
男人先是艰难的发出一点吭声,然后那闭合的眼眸才颤抖着微微打开一个缝隙,被光芒微微刺痛的眼球让眼皮立刻再次紧闭。
女人猛的回神,起身的动作太过剧烈带倒了椅子,但她却顾不上这些,而是急促的拍床头的按铃,“来人!默年醒了!医生!护士!快来人!”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似乎被这尖锐而激动的声音刺激的微微促眉,但他那颤抖着再次睁开的眼睛,视线却是在片刻的茫然后落到了女人身上,然后转为虚弱和安定。
“戚…舞…”苍白的嘴唇微不可查的开合,轻轻吐出两个没有声音的音节。
女人却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猛的停止按铃的动作,那激动的发红的眼眶骤然滚落下泪水,她突然间蹲下,抓着男人的手将眼睛埋进男人的掌心,低声的哽咽起来。
“咔!”朱导敲了敲透明玻璃窗,然后面色复杂的绕过去到门口伸头进去看这屋里骤然停止表演的两个人,“你俩再往后跳一场,我要试镜男主,这段谢颜展现空间太少了。”
裴涩妆不满意的摸了一把眼泪,拿起刚才削好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此刻她美丽的脸上丝毫没有刚才表现出来的悲伤情绪,“你不早说,白哭一场。”
谢颜看裴涩妆模样,不由好笑的坐起来,“从哪开始?”
“就从戚舞跟陈默年说要离婚那段吧。”朱导想了想说。
立刻有化妆师进去给两人补妆,工作人员进去调整布景。
黎汐凉一直站在阴影里,着实是被两人演技给惊住了,他几乎认不出病房里演戏的两个人就是平日里的谢颜和裴涩妆,就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此刻他们完完全全就是戏里的角色,那种视觉上的震撼令人毛孔都不由自主的颤栗。
以往在电视上电影院里气氛到了也没太注意过这些,他客串的戏剧也都是几个镜头咔咔拍完回家,今天却是他实实在在第一次看这种演技迸发式的表演。
戏剧和音乐同理,真正能发挥出它的人手中才能呈现出它真正的魅力。
那边化妆师上好了唇妆,裴涩妆便把吃了一半的苹果递给她经纪人,又转向朱导,“演那场还差个人呢,是你找个人过来搭个戏,还是我自己发挥?”
“你不是带来个现成的,就他来,那个谁——呃对——黎汐凉。”朱导说。
突然被cue了名字,黎汐凉顿时就懵了,眼见整个剧组的人都直勾勾的看过来,黎汐凉虽然惯性的保持住了一张冷脸,眼神却颇为尴尬,“我?”
“对,就你,过来过来。”朱导笑眯眯的冲着他招了招自己那只小胖手。
黎汐凉尴尬的走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让他搭戏?他连这段演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你们搞试镜这么随便的么?
谢颜是听到朱导叫黎汐凉的名字才注意到他也在现场,他的目光在黎汐凉身上打了个转,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的微光。
一旁的裴涩妆率先笑了起来,“可以呀,汐凉我可以!”她说完又回头笑着冲着谢颜眨了眨眼,“谢颜也可以吧?”
谢颜眼神顿了一下,但立刻便微笑着看向她,“我没意见。”
清瘦高挑的男人的磨磨蹭蹭的走进病房,跟谢颜目光交接,尴尬的勾了勾嘴角,他略微促着眉头问,“朱导…你确定我能行?我需要做什么?”
“太行了,你就现在这个表情,最好再不耐烦一点,然后你就在这站着看着,等他俩快吵起来,你就上去二话不说拉着vv就出来。”朱导言简意赅的讲了戏,末了还拍了拍黎汐凉肩膀,“怎么样,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