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白拉拉她的袖子,眼睛眨啊眨的:“就按我的演嘛。”
沉鱼咬牙:“这副乖巧小|弟弟的模样骗了多少小姐姐啊?”
庞白居然有点羞涩:“也没多少,就一千来个吧。”
沉鱼抄起扫帚追着他打,边打边骂:“花心大萝卜!!”
庞白很无辜:“这样才能保持距离嘛。”
沉鱼打累了停下来,叉腰叫他过来。庞白一脸犹豫:“你先把扫帚扔了!”
沉鱼微笑:很好,现在还装弱不禁风。她一指室内:“滚进去。”
让姐姐好好教你做人!!
沉鱼小姐姐把一本书塞进他手里,宣布今日的人设:“你还是书生,我是狐狸精。你要经受住我的诱惑。”
庞白很快入戏,捧着书正襟危坐,读得十分入迷——书拿倒了都不知道。
狐狸精先弹拨他的左肩,待他回头,她又藏于椅后。等他的右肩也遭受了同样待遇,她又猝不及防地从左边坐进了他怀里。
她哎呦一声,他下意识搂紧了她。
沉鱼心道:就知道你是个左撇子!
沉鱼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用食指点过他的嘴唇至下巴。庞白只觉下巴一阵微凉——她玉石般优美的指尖,正有意无意地撩拨。
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想想就知道很勾人,只听声音就是这样:“喜欢我吗?”
他呆呆地答:“喜欢。”
沉鱼扭了一扭,扭得他浑身僵硬。她的红唇无限接近,眼里是纯真的疑惑,也是致命的诱惑:“喜欢到……可以为了我死吗?”
庞白很想说是。他最终选择诚实:“那还没有。”
沉鱼抬起他的下巴,一记轻吻落在他的鼻尖:“现在有没有多一点?”
庞白觉得自己已经不会撒谎,紧张得只剩一个字:“……嗯。”
他脸红得像虾子,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一副蒸桑拿快窒息的模样。
沉鱼从他身上跳下来,掩袖笑个不停。
“这下我信了。你果然是个雏|儿啊。”
庞白的脸更红了,这下是气红的:
“你一个女孩子家,口气怎么跟老|鸨一样?”
沉鱼就不笑了。不知怎地低下了头。
她哭得无声无息,却让庞白不知所措。他知道她想起了恶心的事,联系从前做小姐的日子,一个前生,一个今世。
庞白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哥哥和姑母为何要这般待你?”
沉鱼气愤地抬起头,握拳恨恨地说:“我哪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做小姐的时候他们就不喜欢我!我以为喜欢我的人也不喜欢我!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庞白的直男求知欲盖过了怜香惜玉情:“如果你不听他们的,会怎么样?”
沉鱼呆呆地看着他,眼泪无意识地流:“如果我不听他们的,我这辈子就只是舞姬……会死在井里……”
庞白一拳砸向书桌,瞬间见血:“畜|生!!”
沉鱼没忍住提醒他:“我只是在演戏。”
庞白红着眼睛瞪她:“我演得不好吗?”
沉鱼破涕为笑。
庞白后知后觉地给她递帕子:“擦擦吧。”
沉鱼笑弯了腰:“活该你这辈子讨不到老婆!!”
庞白也笑,还是明净的模样,眼里的心疼藏得刚刚好。
他想这个故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应该是身世可怜的假面小姐,与身世坎坷的腹黑书生。两者一开始都想寻找慰藉,不知怎地互诉往事,彼此心知需要慰藉的缘由。
她需要一场正常的爱情,期望对方真心爱她不因色相;他需要一个刻薄的姑娘,期望对方拆穿他无害的伪装。
庞白这个名字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他不思进取的心倒是真的,不然谁没事管自己叫旁白呢?
旁白旁白,从来不愿参与。说好听了是淡泊,说难听了是自弃。
他做戏子,做书生,笑看人生百态,心如古井无波。
可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觉得自己的心思活了;等他听了她的故事,彻底不愿意做一个旁白了。
她一个小女子都有勇气反抗命运,他一个大男人没资格闪躲。
谁欠我们的,便向谁去拿。很应当的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