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悠哉悠哉的公子哥模样，细长的桃花眼懒洋洋的弯起时，显得风流又多情。倒叫人忘了他的长相其实是相当有攻击性的。

轮廓深邃，鼻梁高挺，此时眼中不带半点笑意，隐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两个黑漆漆的岩洞，藏着讳莫如深的暴戾。整个人透出一股尖锐的冷漠来。

他指尖夹着一支烟，随意的倚在门外的墙上，目光冷淡的睨着顾珏。

顾珏的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嗓子口，甚至有些慌张。

沈钦在圈里的地位，就是他哥都要让上三分。他刚刚骂的是林书，可是连带着戳了这位的忌讳。他一张脸青白交替，一句“抱歉”怎么都说不口。

毕竟长年养尊处优，被人捧出来高傲早就浸在了骨子里。

“道歉。”沈钦弹了弹烟灰，语气很淡。

顾珏脸色更难看了，但自知理亏，他摸了把淌着水的脸，胸口剧烈起伏，平复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些……”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沈钦唇角慢悠悠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是让你跟我女朋友道歉。”

“你要我跟那个女人道歉！”顾珏炸了。从林书出现开始，他就是高人一等的姿态俯视她，她就是个下等人，这么多年，这个认知在脑海里根深蒂固。让他跟沈钦道歉，他可以忍受，是他冒犯在先，可让他跟个下等人道歉，不可能！

“我凭什么跟她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吗？倒是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跟她妈一样——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溢出口的只剩一声痛呼。

沈钦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慢条斯理道：“今天倒是长见识了，原来你们顾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真庆幸我女朋友姓林。”

顾珏被打懵了，出其不意、干净利落的一拳砸下，他直接被掀倒在了地上。他没料到沈钦会动手，更没料到他下手这么重，他现在就连呼吸嘴角都抽着痛，更遑论放狠话。

沈钦说完，也不再理他，转身进了洗手间。

林书还站在里面发愣。

从听见那句“我是让你跟我女朋友道歉”时，她就愣住了。

这么多年，顾珏在她面前说这样侮辱她的话不再少数，从没人让他道过歉，就连林瑜都劝她，顾珏小小年纪妈妈就不在身边，有怨气很正常，让她别跟他计较……

他还说庆幸她姓林。

那些不被顾家承认，林瑜都觉得难堪的，他说庆幸……

他在帮她出头，帮她说话，可明明女朋友什么都是假的，他们认识才不到一个小时。

林书站在洗手台前，目光怔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来由的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心底里好像有什么的东西要破土而出，让她十分不适应。

沈钦走到洗手台前，站在她身边，拧开水，把打人的那只手放在水流下冲着。低头瞥了她一眼：“发什么愣？没见过打人？刚才用水嗞人的时候，不是挺胆气？”

林书抬头望了他一眼，发现男人跟她一开始看见的不一样了，眼睛背光隐在昏暗里，像是藏着光。她想说不是，话到嘴边又多说了句：“早就想打他一顿，只是打不过他。”

沈钦扬了扬眉，微挑的桃花眼轻轻一弯：“想不想学？叫声哥哥，哥哥教你怎么一招制敌。”

林书：“……”

她到嘴边的“谢谢”成功被堵了回去。

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林书转身往外走。

顾珏已经不在了，她也不想再回包间，手机带在身上，包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跟林瑜发微信，让她帮忙拿一下，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

没想到刚出酒店的大门，沈钦也跟着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她的双肩包。

他把包递给她，“我跟你妈说了，我们还有安排，就先走了。”

林书愣了下：“我跟我妈说我身体不舒服，才先走的。”

沈钦：“……”

他只顿了一秒，就弯唇轻猫淡写说：“没关系，你妈不会怀疑的，她会以为你害羞。你们女生谈个恋爱遮遮掩掩的偷偷约会，不都是这些借口吗？”

“……”

林书瞥他一眼，觉得这个公子哥虽然浑身不正经，但是跟他相处时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没有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他说那些轻浮的话是为了让她不要不自在。

林书把背包挂在肩上，冲他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