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一愣，低头看见简梨头发散乱有些狼狈的模样，眼眶红着，像是要哭，他下意识就松了手。
简梨退开两步，冲他一弯腰，说了声谢谢。然后不再看他，又跑到林书面前，再次鞠躬：“学姐，对不起。”
说完，她拉起帮她出头的朋友，跑开了。
林书完全没反应过来。沈迟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想到什么，他脸沉得可怕。
四周围观的都不敢发出声音，一时间，空气极为安静，只有远处间或的吵闹模糊的传来。
“你满意了？”乔轩松开手，神色说不上鄙夷，但也不怎么好。
沈迟站着没动，神色冰冷，眉头微蹙，似乎在想着什么。
看着不会再起冲突，林书捡起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
乔轩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臂，把她的手举到眼前，“在流血。”
地上有沙砾，摔倒的时候，手掌擦伤了一块。
林书不大习惯的扯了扯袖子捂住，想要挣开，乔轩看她一眼，难得的很沉静：“别动——至少现在，别跟我见外……我知道学姐的想法，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换我任何一个朋友我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林书一顿，没再动。
乔轩从包里翻出创口贴，撕开，小心翼翼的贴在伤口上。
头顶晕黄的灯光柔和的洒下，穿过叶子稀疏的枝木落下几道剪影。
男生帮女生处理伤口的动作温柔而细腻。
沈迟不知何时目光落了过来，脸色更沉了。
这时“咔”的一声，一道闪光灯亮了下，陆亦征从旁边冒了出来，收了手机，用手臂撞了他一下，“就这样的，说没点情况我可不信。你不说她扒着你小叔吗？这还搁学校找备胎呢。放心，证据给你留了。”
*
林书回到宿舍，就戴上耳机放听力。
因为是周五，室友们都出去玩了，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电脑里播放着纯粹流利的英文，塞满脑袋，却又无法占据什么。
这时候林书脑袋里那点奇怪的感觉被无限放大，她忍了再忍，直到忍不住，才冷冷唤了声：“系统。”
这回系统没装死，吞吞吐吐的应了声。
林书淡淡道：“你以前都是检测到会男女主会发生什，么才会让我行动。”
系统：[对、对啊……]
“这三天，你其实没有检测到什么，对吗？”
系统沉默。
林书忽然笑了下，“这几天……你是为了让我遇到乔轩是不是？”
系统依旧沉默。
这种沉默，就是默认。
林书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她眨了眨眼，觉得眼睛被刺有些胀痛。
“为什么？”她平静的问。
大约检测到她是真的生气了，系统弱弱的出声：[你好像有点喜欢上沈钦了对吧？]
林书一顿，眼睫颤了颤。
系统叹口气：[我其实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觉得你们不太合适。你要是先喜欢上他，你就完了。他又不喜欢你，你会很难受的。]
[乔轩很好啊，我检测过了，他喜欢你，以他的人品好性格，你们在一起，他会一直爱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你想想，沈迟什么背景，他能为了你跟沈迟翻脸，揪着他跟你道歉。但是沈钦呢，沈钦会教训沈迟，但他不会为了你让沈迟跟你道歉。]
[这中间的差别，你明白吗？]
林书抬手，一只手臂搭在额头，遮下一片阴影挡住眼睛。
好一会儿，她轻声道：“别再做这种事了，我现在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谈喜不喜欢的……有资格吗？”
[当然有啊，你可是被我选中的千万之一的人！]系统忽然情绪高亢，似乎是为了鼓励林书，鼓励道：[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以后也一定会幸福的！]
林书极短促的笑了下，“是吗？那借你吉言，以后别再搞这种事，我不想欠谁的，这样我会觉得幸福一点。”
系统弱弱的应：[那、那好吧……]
*
这晚沈迟回到家是十点多钟。他心情烦躁的无以加复，脑海里来来回回一会儿是简梨红着眼眶让他放手的画面，一会儿是她跟林书道歉，一会儿又是乔轩细致的牵着林书的手给她贴创口贴。
这股烦躁，到他洗完澡都还没散去，只好到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管，刺激过神经，才仿佛好了点。
他站在冰箱边上，一共喝了五六罐，准备回房间。
一转身，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的沈钦正看着他。
沈迟跟他对视了五秒，忽然扯了扯唇，“想说什么说吧。”
沈钦瞅他一眼，倒没说什么，径直过去，也从冰箱拿了罐啤酒，然后看了眼存量：“快没了，明天出门记得买回来。”
沈迟看着他，咽了咽喉咙，忽然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嗯？”
“你带她回来那晚，她给你上药。”沈迟自嘲似的笑了笑，“我都没发现你受伤了，抱歉。”
沈钦看他一眼：“所以？”
“我觉得你看她的眼神……”沈迟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算了。”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沈迟不想再说，便低下头看手机。
陆亦征在群里发了张照片，拍的乔轩帮林书贴创口贴那张。
或许是光影的作用，从照片里更能看出男生对女生的怜惜和温柔。
沈迟皱起眉，回：删了。
陆亦征：啊？怎么就要删了，这都是证据啊
沈迟手指飞快的敲字：证据个屁——
还没敲完，沈钦突然接上他之前的话题：“觉得我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也是……”他手指敲了下冰凉的罐装瓶壁，半点不遮掩，“我也觉得，觉得这姑娘挺招人喜欢，也挺招人疼的，所以我挺想保护她——”
沈迟手指顿住，抬眼。
沈钦对上他的视线：“所以，我真心实意希望你别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