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只是恰巧路过,无意听得了一些,不知是否有不该听的。”二皇子说着,看了一眼初一。
“对二皇子,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皇上听到些传闻,怀疑这陈府在禁地院中窝藏着前朝余孽。然而陈府掌握重要的兵器生意,得罪不得。所以臣和朱颜一道奉命来暗查这件事。”星银说。
“我也听说过,府上的确有个禁院,住的是个染了天花的姨太。” 荆行止说。
“又或许,染病只是借口呢。” 星银说。
荆行止笑了,“国师可是多心了,南韶一战,旧朝的皇亲贵胄被屠得干净。怎么会有余孽?”
“二皇子,臣是只怕万一。漏网之鱼未除,则后患无穷。”
“陈府家大业大,与北凉朝廷还有生意往来,万一惊动了陈老爷,我们又拿不出证据,可就麻烦了。”二皇子说。“国师,你可要小心。“
“二皇子放心,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若查清楚了,自然会全身以退,不耽误二皇子的兵器生意。”星银说着,又看了一眼初一,胸有成竹得笑了。“况且,臣已有妙计。这个小姑娘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二皇子有所不知,她可不简单,她能把陈老爷的宝贝儿子吃得死死的了。”
初一不知如何辩驳。她看到荆行止转过头,目光直直看住了她。她不敢与他对视。她觉得,他的目光是两把锐利的剑,劈进她的双瞳般灼痛。
我在你眼中,怕已成为那样玩弄风情的轻贱女子了吧——初一想着,不禁苦笑。
“二皇子亲自来陈府,只是为了兵器生意?”星银问。
“还有...来找个人。”荆行止说着,瞥了一眼初一。
“这府上,比宫中的日子安闲自在多了。二皇子可多享几日清福。”星银浅淡一笑,“再说,二皇子战功卓越,而太子却身患腿疾。二皇子多到宫外走走,远离庙堂,才能令太子殿下安心,令朝堂安稳。”
“国师放心,这教诲我自幼就听得无数次了。父皇的已经将他要讲的话刻在我到名字里面--知进知退,止于当止。我便是那‘行止’。”荆行止笑着说,却有种自嘲的意味。
“二皇子果然是明理之人。臣在此地不可让人看见,先告辞了。”星银说着,对初一还嘱咐了一句,“香囊的事情要记得。”
星银走后,剩下的两个人只立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像化不开的空气,令人窒息。
初一低头行了个礼,正想逃走,却被一只手用力锢住她的手腕。荆行止将他将她拽到了身前。
“容初一,你怎么在干这个?”他说话时,是专注地看着她,带着怒气,又怕她又丢了一样,“我这次来西关城,就是为了找你,却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二皇子,这是什么话。”女孩说,“小女子在这里孤身一人,总要找个谋生的出路吧。”
“我当初让你来西关城,不是来淌这个浑水的。”他有些急了,“这种事情太危险,我现在就带你走。” 说着,就抓住他。
初一用尽力气,甩开了他的手。
“当初我是怎么恳求你不要扔下了我。为何到现在,你才要回来带我走?”
“….对不起,那时朝中有些急事,不能耽搁。我一直以为还能见到你。初一,如今你处境太危险。我怎么能让你自己....
“为什么?”初一抢过他的话,问道。“你是我什么人?”
对方沉默。
初一想起星银刚才问的问题,她多希望有人告诉她答案。什么是好人,什么是恶人?
她最后凄然地笑了:“我要感谢你,你救了我。”
“在风雪中救我的是你。拔剑替我挡下追兵的,也是你。”
“还有,那个人。” 初一眼中闪过寒光,像冰雪一样让人心悸。
“蒙州屠城那日,带着银色面具骑在马上,杀尽全城男女妇孺,却单单放了我,让我跳进江中逃生的人,也是二皇子吧?
在春龙节晚宴,那个小琴师之所以弹断琴弦,是因为她认出了他的声音,那个霜寒雪冷的声音。那个声音在高高的马上,说,“杀。” 她一生都不能忘记。
小丫鬟低头行礼,转身离去。
荆行止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拳心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