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秦疏、流城、扶晏、兜艾、泞淙、北霆、难漠乃北荒八城。
北境如今已被燕渠攻下三城,而扶晏城仍是一片僵局。
梁邯行军至城外扎营,目及处,边陲百姓不仅饱受风霜穷苦,还常年受两国战乱奴役,北荒可谓民不聊生……
慕容月如今还只是一个少将,尚无决策权力,将防卫换巡安排妥当后,便与雪凌霄溜到了扶晏的城楼之上对饮。
慕容月怀中抱着一坛不大不小的烧酒,不时饮下两口,又烈又烧。
慕容月抿了抿唇说道:“说来,这燕渠王真是君心难测,既想夺得北荒,又欲助我,总不会将这相争多日的地方拱手相让吧?还是说…那宇文将军当真是燕渠王的连城之人…”
那日慕容月在清疏殿内虽说可以向二公子讨认证,但慕容月是开了一定条件的,那便是让燕渠大军退让一城,若贸然让灵无玦把北境这些城池悉数退兵也不甚可能,毕竟二人都只是口头约定了条件,恐会将其惹怒,让战事恶化。
雪凌霄似是早看的透彻,那副邪魅之容又淡淡道:“玉悬星君虽有些心狠决绝,但也并非睚眦必报之人,心性这种东西与生俱来,他有恩定会还清,但也不会多还你分毫。想必是知你日后有举旗之意,才会先与你达成盟约。”
慕容月看着这乌云万里低垂的昏天,又吞下几口热酒,脑中想来,不仅宇文黛焉知道自己的身世,恐连灵无玦也是知晓几分的。如今在这刀剑无眼的北境到更像是在与燕渠博弈...
日后一旦举旗,他慕容月便不再是为梁邯战,而是要取而代之。
与燕渠一战,避无可避。
我敌之敌,便为良玉。
雪凌霄又支道:“既然此番你来此并非单为了夺回失地,而是为了掌兵。智取为上。”
慕容月摩挲着手中酒坛,心中似有了计谋。宇文黛焉虽迟迟按兵不动,但灵无玦势必是不愿将这些城池轻易拱手的,如今援军一分为二,以扶晏所有兵力加起来是无法与燕渠抗衡的,所以他必须要去借兵。
北荒掌权大将虽是连迟玉,但北荒八城的守将其心各异,如一盘散沙,梁邯的从军服役者也越来越少,无法替补北荒此地空缺,多年累积下来兵力衰弱,人心不齐,北境边陲的八万大军不过徒有其表,如今死伤过后能上战场的不及六万兵马。
慕容月悄声离开了扶晏军营,连夜赶至了临近的流城。到流城门下示出了令牌后慕容月便进入城内,只见城内已是宵禁时分,处处死寂,独流城守将的营中歌舞升平。
流城的守将连喜俊正饮酒饮的昏天黑地,酒劲正上,见一披白色绒披着纯白绒袍的少年入帐,忆起方才有人来通传说云光新任的太守求见。
连喜俊将腿翘在扶手上,见来者竟是这般稚嫩模样,边打嗝边大笑道:“你就是,云光太守?哈哈哈哈!怎么会是这么一个黄毛小子…来了,哈哈哈哈!”
慕容月未辩驳,压着三分沉着,还是有礼道:“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望将军莫怪。此番造访贵地,只为向将军您借兵,扶晏与流城唇亡齿寒,不可不援,还望将军居安思危。”
连喜俊对慕容月所说置若罔闻,于他而言只要未波及到自己,就是天翻地覆也与他无关。
慕容月不知为何,这北境已经连损三城,这些守将们还个个自觉更胜一筹,莫名自信。
连喜俊露出面颊绯红的醉态,还哼着刚刚礼乐中都小调。
慕容月又劝说道:“连将军,若燕渠强军攻来,扶晏怕是撑不了几日。”
言罢,连喜俊便不耐烦道:“我的兵,岂是你这臭小子想借就借的?滚开!少碍本将军眼!”
慕容月不欲在多费唇舌,对此人只能以刚克之。见连喜俊如此不知这北境战态紧张,慕容月将朝露拔出,用剑尖稳稳掂起了案上满满一碗酒,剑光划过
“啪——”
慕容月将一碗酒全泼在了连喜俊的脸上
连喜俊突然被人浇了酒,熏得眼睛生疼,疼感让他瞬间气急败坏,起身四顾拔出了身后悬挂的长刀。
连喜俊拔刀便欲砍向慕容月,未料两式便被自己口中这黄毛小子制服。
连喜俊仍骂骂咧咧,大有不服。
慕容月将脚踩在连喜俊背上,气定神闲道:“北荒尽是尔等鼠辈,也不难怪八万军马为何敌不过人家五万军马。”
连喜俊扬着头喊道:“你!你要做什么!”
都知这流城大将连喜俊是连迟玉的宗亲,慕容月不论他是何身份,直接将连喜俊提起绑在了柱上,塞住嘴巴,留连喜俊在上方挣扎扑腾…
慕容月从他身上搜寻了遍,又在帐中找寻摸索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尺寸不大不小的黑匣,打开一看,这便是流城虎符了。
夺走了连喜俊的虎符,眼见天色已经渐朗,慕容月对连喜俊施了定身法,一人到了军中,洋洋洒洒调走了这流城的半数兵马。
这几日风雪稍停,傍晚时分便与这些人马快马到了扶晏城内。风雪稍停,也意味着该是燕渠那群虎狼之师进攻之时了…
而慕容月也早已备好了应对之策。眼见已经入了半夜,却金戈忽起,扶晏城中传来了厮杀声,燕渠虽兵寡于梁邯,但上下一心,个个指挥兵法了得。敢入夜来攻,想必已经有了计谋。
扶晏守军加上流城守军,还有帝都来的五千兵马,共计两万人马,足以对抗这夜袭之兵。燕渠来势汹汹,以一敌四,一时之间已打的不相上下。
而今夜领头的,正是宇文黛焉。
宇文黛焉在作战之时也是一身雪白战袍,戴着那冰冷的面具,被四周火光衬着,她眼中尽流露着将者杀性。
突然后方来报道:“将军!大事不好!我们在北霆城的粮草被人烧了!”
令狐雪尔冷色不改,淡定问道:“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