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林北佳不想跟宋玉说出她不是他认识的卫锦络的真相,第一,他对于那段经历也许不记得了,万物只要回归原位,就定会抹去他在异时空的记忆。第二,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毕竟这里的人们还没有真正得到她的信任。
喝着茶,吃着点心,赏着灯,大家聊着笑着,不知不觉很晚了。秀秀突然提议:“不知二位公子今晚有无住处,要是还没安排妥当,可以跟随小女子回家留宿一晚。”“这不太方便吧,令尊,令堂想必也早已歇息了,我二人过去恐怕会多有叨扰。”芈雪裔婉拒道。“芈兄,秀秀说的不无道理啊,你看咱们跟着回去,不仅今晚省掉了住驿站的银子,而且,锦络妹妹这么胆小,通往望城村的小路,黑漆马糊的……”宋玉想故意吓吓小姑娘。林北佳打断了他:“谁叫你送了,我宁愿被路上的黑鬼抓去,也不愿跟你同行。因为你这个色鬼更可怕!”芈雪裔和秀秀笑作一团:“你……你俩好有趣,哈哈哈……哈哈……”
为了两个小姑娘的安全考虑,两位大帅哥只好受点委屈了。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四人年轻人结伴同行,时间过得快极了。转眼间到了舅舅家门前,“秀秀,一路上都没见你喊累,去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我背你吗?”林北佳惊奇的问。殷秀秀向右迈步,靠近芈雪裔身旁,扯着他的衣袖:“有子雄哥哥在,什么也不怕,累不怕,强盗也不怕,鬼也不怕,还有……”“行啦,别肉麻了,刚才还公子公子的叫,现在居然叫哥哥,不害臊。”林北佳在表姐鼻子上轻轻一刮,她这个表妹倒对表姐产生了爱怜之情,兴许是因为自己心里年龄比较大的缘故吧。
“爹,娘,舅舅,舅母我们回来了。”家里一下子这么多长辈,称呼起来可真是麻烦。锦络爹,锦络娘,连忙从屋内跑了出来,“死丫头,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我跟你爹还有你舅舅他们多担心。”殷氏佯装着生气的样子。“娘,对不起啦,我和表姐一时贪玩儿,忘了时间,不过还好有二位公子送我们回家。”林北佳一面赔礼道歉,一面指着身后的两位公子要介绍给父母。
“这不是宋祁山家的儿子吗,怎么跑这来了。”锦络爹向来不太喜欢这粉头玉面的小子,再加上前几日刚听说女儿被逼着嫁给大王,多半拜宋玉所赐,心中对他更是恨之入骨。“阿伯,阿母,我也是在街上偶然碰上的锦络,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宋玉心想他夫妻二人一直隐瞒女儿下落,一定不希望看见今天这样的结果。“算了,算了,都进屋吧,进来好说话。”锦络舅舅把大家领进门,一干人挤在方桌上吃罢汤圆,又特意给两位小伙子安排好住处—舅舅家的磨坊,平日舅舅忙到很晚的时候就在那边睡下了,所以收拾的还算干净。
这一晚,锦络爹和锦络娘怎么也睡不着,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今日上元节,街上人多嘴杂,本不该让女儿出去招摇。明里的就被宋玉一个人知道女儿还活着,暗处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这样一来,女儿将来一旦被抓到,那必然是死罪。两个人越想越怕,暗暗密谋着什么。
宋玉和芈雪裔刚睡下,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宋玉起身开了门。“哦,阿伯呀,有事吗?”宋玉揉着眼睛,哈欠连连的问道。“刚吃完夜宵,想必二位口渴了,我带了点烧酒,咱们喝几杯怎么样。”锦络爹笑盈盈的冲着宋玉发出邀请。“口渴?喝酒?不是应该喝水吗。阿伯,您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宋玉道。锦络爹一看不能得逞,开始装可怜博同情:“我哪,平日里没啥爱好,就爱喝口烧酒,可是锦络舅舅是个滴酒不沾的老实疙瘩。今天好不容易把你们盼来了,给点面子不行吗?”“老伯,我来陪您喝吧。”架不住锦络爹的再三邀请,芈雪裔抢先应允了。宋玉想到自己本来就不讨他老人家喜欢,现在兴许是个表现机会。再加上他也听说锦络被逼婚是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也想弥补自己的罪过。于是三人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喝道半夜三更,酩酊大醉。锦络爹是出了名的好酒量,看着他俩烂醉如泥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凶狠的笑意。
月亮已经隐去光辉,严严实实地藏在了乌云背后,如墨的天空仿佛一个黑洞,仿佛要把走夜路的人吃掉。两个影子推着一辆独轮木车,这是舅舅家平时用来运黍米的,可是现在上面搁置的却是一个人,没错这个人就是宋玉,他正睡的香甜,甚至还在咂嘴。两个影子在村子一处隐蔽的枯井旁停下。有些吃力的抬起睡在板车上的人,扔了下去。“对不起了,祁山,我答应你好好照顾你儿子的,可是你儿子的存在威胁到我女儿的性命,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我姑娘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我不能让自己的心软再害了她。”锦络爹冲着天空自言自语道。锦络娘把一旁的杂草数枝拣了过来均匀的遮盖住井口。“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她冲着井口说道。“不是叫你用石头盖住吗,你个妇人之仁。”锦络爹冲着锦络娘低吼,搬来一块青石,欲压到杂草之上。谁知锦络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她爹,毕竟这是咱们家络儿心里的人,你不怕她以后怨恨你一辈子吗?”“我这是为她好。”锦络爹咬着牙,最终还是将石头盖在了井口上。二人形色匆匆的踏着夜幕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