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佳感觉痛意一阵阵袭来,渐渐恢复意识,她只记得被马拖行了一阵,天就黑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环视一周,婵娟,宋玉都不见了。她想揉揉眼睛,却感觉指尖有什么东西蠕动着,向手上看去,一篮子蚕蛹,蠕动着,有一只最大的趴在她手上贪婪的嗜着她指尖渗出的血。她疯狂的甩着手,惊声尖叫着,扑到门上,可门被反锁了,“放我出去,救命啊……”应着哗啦啦锁链掉在地上的声音,门被一把推开,林北佳被推的踉踉跄跄,重重摔在地上,打翻了蚕蛹。蚕蛹蠕动着离她的脸很近很近,她吓得不敢呼吸,怕一张口就把这些恶心玩意吞进肚子里。接着她几乎被拎起来着出了门,又重重摔在地上,“臭丫头,敢糟蹋皇宫的东西,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林北佳抬眼望去,一个身材肥硕的女人,却生了一副牙尖嘴利的面相,很是不搭。“还敢瞪我!”不等林北佳辩解,一只“熊掌”朝她的脸劈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林北佳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抱头求饶:“饶命女侠,别打脸。打我可以,但可否告知,此处是何处,我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听仔细了,我是制衣宫蚕室的管事的,你是被抓进宫做丝奴的,从今日起给我好生干活,不然,我手上的荆条可不长眼。”孙管事指着她肥腰上别着的荆条厉声喝道。林北佳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三秒钟。再想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那二十多年经历,心里莫名地底气足了一些。“我来自21世纪,如果说他们的脑子是大哥大,我的脑子堪比iphone N代 plus了,怕她我就不是好汉。”孙管事看着眼前着古怪的丫头自言自语,不知所云。她扬手就是一下子,荆条抽在林北佳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把她从自顾自的yy中惊醒。“还不赶紧干活,口里念的什么!”“管事的,您下手轻点,您要我做什么我乖乖听话就是了。”林北佳嘴上向孙管事示弱,心里却在暗暗发誓,这个这个仇迟早会报。
林北佳在宫里开始了艰辛的蚕奴生活,无聊至极。对于这么一个二十多年来泡在网络的世界里长大的孩子,兀的来到这个没有网络,没有信号,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甚至,天色暗下来就只有睡觉一件事情做的年代,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好玩儿,可日子久了怕是要得抑郁症喽。弈日,孙管事的叫她给织丝坊送蚕茧,她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按照指示,她摸索着来到织丝坊门前,趴在门缝上朝里望。进宫这么久,她一直待在那阴暗的蚕室里,洗桑叶,喂蚕宝宝。还没见识这皇宫到底有多大。所以即便是小小的织丝坊对她来说也是另一片天地。“这位姐姐,你在看什么?”背后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林北佳转过头来,只见一位少女娉娉袅袅,粉颈薄面,凝眸盈笑。“呃……哦,我是来送蚕茧的,我是蚕室的宫人,卫锦络。我可以……进去吗?”林北佳莫名奇妙的结巴起来,难道是太久没见过美女的缘故。少女推开门,一边给林北佳引路,一边说道:“姐姐随我进来吧,我需要时间将蚕茧清点一下。你且坐下,吃杯茶。”林北佳坐在院子正中的石凳上,望着一院子宫娥,影影绰绰,蚕茧经过一波人的清理,倒进木桶若干,蚕丝随着木桶升腾的热汽变得膨胀柔软,另一波人,将蚕丝依丝质粗细分拣,缠起,做成生丝。随着纺轮翻滚,纺丝的宫娥,手脚并用,配合灵巧,伴随着梭子左右往来的每一次“啪嗒”声,手中的竹签迅速穿过经线,将刚穿过丝线扎实撞击,纬线就密密实实地穿在了经线上。如此往复,丝丝累积,一匹匹绸缎才得以诞生。林北佳忽而想哭,忽而又觉得可恨。想哭是因为她终于亲眼所见,祖先古老的制衣法,要经历这么多道工序,果然是智慧和汗水的结晶;可恨的是,这些王宫贵族每穿一件衣服,都劳民伤财。而这些辛劳的宫人可能一辈子也穿不上一件丝制的衣服。
“锦络妹妹,是你吗?”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林北佳激动的寻声看去,果然是她的婵娟姐姐。“婵娟姐,原来你在这,看到你我好高兴啊。我还正琢磨着趁着这次出来在宫里打探你的消息呢。”林北佳乐的手舞足蹈,抱着婵娟的脖子不松开,婵娟显然不习惯这套亲昵的礼仪方式。“锦络,你被他们带去了哪里?没吃什么苦头吧?快和我说说。”婵娟殷切的问道。“放心吧,婵娟姐,我在蚕室养蚕宝宝,也不是很辛苦啦。就是有个大肥婆总想欺负我。好在我聪明,不会让她得逞的。你呢,过的怎么样?”林北佳倒完自己的苦水之后,绕着婵娟转了一圈,又抓起她的手仔细观察,得出了分析结果:“婵娟姐,你没有变瘦,没有变黑,手还是那么细嫩。看来你在宫里过的不赖,我猜的不错吧?”“不能说好,因为毕竟宫人都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自由。要跟她们比我是不用这么劳累罢了,但同样伴君如伴虎,活在刀刃上。被抓进宫的那一天,咱们都受了伤,你身子弱,不醒人事,我便替你把脉,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你服用。不曾想被大王看见,知我精通医术,便将我安置在了宫中的医庐。”婵娟娓娓道来。林北佳故作正经的说:“看来有一技傍身,到哪里都不会吃亏哦。不像我技术小白,我连养蚕都养不好,笨手笨脚的。”婵娟见林北佳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想逗她开心:“不如,我教你怎么养蚕?”“啊?这你也会,我的天哪,婵娟姐,你好厉害,快告诉我,有什么技巧?”林北佳总算找着救星了。孙管事从来不教她怎么做,做错事还总是一个劲儿的责怪她。婵娟看着林北佳双手拖腮,小脸儿仰起四十五度的乖巧模样,恨不得倾其所有。“首先呢,在蚁蚕时期,你需要特别注意,这时候要选取新鲜而柔嫩的桑叶,并在叶子的尖端剪开一个小口,有利于它们进食。”婵娟双手一背,开始了她的讲座。“提问,什么叫蚁蚕?”林北佳把手举的高高的。婵娟哭笑不得,禁不住戳这傻姑娘的额头:“亏你在蚕室待这么多天,每天闭着眼睛喂它们啊。幼蚕就是黑色的,体态较小,形似蚂蚁,故而称其蚕蚁。”“这样啊,您接着说。”林北佳迫不及待想听到接下来的内容,因为她最明白只有掌握技术,才能不再受孙管事的欺压。“等到蚕再长大些,变成白色,这时是蚕成长最快的时期,也是食量猛增的时期。这时候你需要及时给它们补充新鲜的桑叶,切忌饿着它们。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喂蚕的桑叶需要仔细清洗干净,不然它会拉肚子,甚至绝食而亡。最关键的来了,清洗干净之后要把水份擦干,不然也会危及蚕的生命。”婵娟郑重其事的说。“啊?这些蚕,一辈子就在吃吃吃,真是十足的吃货。而我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它们吃喝?”林北佳自我打趣儿。“可以这么说,你把它们伺候好了,它们会经历三到四次褪皮,你要仔细观察,并做记录。褪完皮,它们就开始吐丝,直至自缚而亡。”婵娟说到这里不免有些伤感,声音尽然有些哽咽。“这蚕的一生可够悲壮的。”林北佳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哦,对了,锦络怎么没听你问起宋公子?你们不是自幼相识么,还以为你一见我肯定会先向我打探他的消息。”婵娟疑惑的看着北佳。林北佳淡然一笑:“此次遭遇,皆因我而起,欺君的是我,忤逆的也是我,我才是罪魁祸首,你们无辜被我连累,我自是担心。可如今,我这个冤大头都安然无恙,你即是好好的,他的处境安能较你我二人差到哪去。他好歹在朝为官,杀升赏罚自有国理可依。”林北佳一番话说的自己心酸不已,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自己还背负罪名,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在二十一世纪被炒鱿鱼的她逃离了,来到这里,然而,为什么命运在不同的年代的不幸竟是惊人的相似。她只知道自己这次不能逃,也逃不掉了。婵娟打断了林北佳的自怨自艾,起身告别道:“锦络,别发呆了,赶紧回去吧,不然管事的又该找你茬了。我来这里为织丝坊的管事诊脉,现在要回去按方子配药,不能再多陪你。宫里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妹,以后我会常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