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猴儿面,乌云遮去了艳阳,淅淅沥沥的雨丝顺着斑驳的宫墙上汩汩滑落,林北佳心中觉得蹊跷,她已经数日未见婵娟姐姐在宫中走动了。想着应去探望下,便撑起一把竹簦出门去了,“这古代的工具怎么都这么笨重啊,不仅不能给人便利,反倒累人的很。”林北佳看看头上这把不能开合,而且还不停往下渗着雨滴的“雨伞”,哭笑不得。还好,蚕室离太医馆并不是很远。
“婵娟姐姐,我来看你了,你在吗?”林北佳向来咋咋呼呼的,脚还没迈进太医馆的门槛,就扯起嗓门喊叫。奇怪的是进了院子空空的无人应答,林北佳径直走向婵娟休息的所在。只见赵婵娟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林北佳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榻旁,伸手摇了摇赵婵娟的肩头,只见赵婵娟吃力的睁开双眼,她试图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林北佳把耳朵凑近赵婵娟想听个仔细,隐约听到:“锦络,你帮我去药房....取点药.....”林北佳盯着赵婵娟发紫的嘴唇,连声应道:“好,婵娟姐,你说,我记着。”“生石膏一两,生白矾五钱,鸡子清七枚,研成细末......置于井泉水之中一刻钟,然后,直接用打起的冷泉水将药化了,便可.....救我。”林北佳见性命攸关,来不及多问,便一边默背着药方子,一边奔向药房,她慌慌张张取了药,手几乎是颤抖着完成后面几道工序的,她刚将装药末的瓦罐放入井中,就听见背后有人唤她:“卫锦络,你趴在井沿上作什么?”林北佳回头瞪了背后的人一眼,她听出来是公子子兰的声音,上次见面两个人因为一株草药惹出的闹剧还历历在目,林北佳不想招惹这个小心眼的人,便默不作声,盯着手中的计时沙漏。公子子兰也在雨中静静的望着她,直到她把药罐从井水中捞起,然后匆匆移步赵婵娟的卧房。此时,公子子兰也悄悄的跟了进来,他看到榻上的赵婵娟变成这副模样,心中恐是执行任务中受的伤,深怕她留下把柄给别人,连累了自己。
赵婵娟恍惚的感觉到有一双凛冽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心内便知这人是公子子兰了。“卫锦络,你会治病吗?随随便便给人灌药,不怕闹出人命来?”公子子兰夺过药盏和汤勺,林北佳急了,冲公子子兰喊道:“婵娟姐姐给我的药方,公子子兰,别捣乱成吗?你快点拿过来,救人要紧。”公子子兰把药碗凑近鼻前嗅了嗅,把药碗还给林北佳,林北佳把药给赵婵娟服下,手无意碰到婵娟的额头,烫的她立马缩手,公子子兰见状,也用手背试了试婵娟额头的温度,向林北佳道:“她刚给你的药方呢,给我看看。”“就是用了生石膏,白矾和鸡子清没别的了。”林北佳道。公子子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片刻,然后对林北佳命令道:“把这鸡子清单单仍去按照刚才她教你的做法做好了送来,给她连服几碗,直至热消为度。”林北佳忙一溜烟的跑出去,屋子里只留下公子子兰和赵婵娟两人,公子子兰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赵婵娟微微抬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呕....呕....”公子子兰见赵婵娟服下这催吐的药物起了反应,慌乱的手足无措,他从案头取下一只笔筒,将里面的笔悉数倾倒在地上,就瞬时来接赵婵娟吐出的秽物。他一手托着笔筒,一手捏着鼻子,自己禁不住也随着婵娟的节奏干呕着。林北佳端着药夺门而入,见状取来一个铜盆,把公子子兰推到一旁,她一面轻轻拍着赵婵娟的背,一面给她递过一杯水漱口,然后又拿帕子细心的擦去嘴角的秽物。公子子兰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北佳这一列动作,道:“想你平日里怎么瞧都不像个女子模样,今日算是开了眼,没曾想还挺会照顾人。改日,我向母后禀明,将你带到我府中服饰我,如何?”林北佳没好气地吐出三个字:“王子病!”公子子兰虽然不知道这个词是为何意,但他肯定一定不是在夸他。
跟林北佳吹胡子瞪眼的过程中,赵婵娟也吐了个七七八八,林北佳见婵娟的烧也退了,精神也大好了,好奇的问道:“姐姐想是也吃错什么东西,才会中毒的么?我还以为就锦络糊涂又爱乱吃东西,没想到婵娟姐姐也.......”“妹妹多想了,这并不是什么中毒,只是我自幼落下的病根,肠气郁结,脾胃失调罢了。近来天气忽热忽凉,不想病又犯了。今日多谢妹妹救命之恩。还有多谢子兰大人。”赵婵娟眼睛瞧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公子子兰,他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公子子兰从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这是婵娟姑娘上次去府上诊病的诊金,上次走的急,今日特来送还。婵娟接过香囊,暗暗塞入被角,向公子子兰道谢,公子子兰告了辞,回头望了林北佳一眼,大步流星的出了太医馆。
林北佳打来清水,给婵娟擦拭,擦到手指的时候看见有一缕墨迹,用了好大力气都擦不掉。赵婵娟本就虚弱,故而睡意朦胧,可林北佳这一用劲,把她惊醒了,赵婵娟脸色互变,惊叫:“你做什么!”林北佳道:“姐姐手上的墨迹怎么擦不掉呢?”婵娟意识到自己过激反应可能会引起怀疑,努力憋出一丝笑意:“锦络,你也累了,不如回去歇着吧。出来这么久,孙管事的再找你麻烦就不好了。”林北佳这姑娘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她还在想怎么去掉这墨迹呢?突然,她眼睛一亮,喊道:“哦,婵娟姐姐我想到了,在我们那里.......可以用汽油加上这里的皂角一起说不定就可以清除了。”赵婵娟一脸错愕,林北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且也意识到在这个世界想要找到汽油,怕不是件易事。”“既然婵娟姐姐已经无碍,那我这就回去了,哦,对了,你们太医院应该有益母子吧,取其汁液或许可以去除这污渍。”林北佳一别告辞,一边还忘不了这茬。她之所以对去污有这么大执念,恐怕跟她在现代洗衣店打工的经历脱不了干系,从那之后,她就成了去污小能手了,连妈妈都甘拜下风。
赵婵娟望着林北佳的背影消失在太医院,她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颤颤巍巍摸到了药房,没想到卫锦络的法子果然有效果,她一边在手上涂着益母子的汁液,一边琢磨这次的脱身之法,而今,看到他这些破绽的人只有公子子兰和卫锦络,公子子兰是自己人无妨,可是卫锦络就不该知道这么多了,在赵婵娟眼中,卫锦络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愚笨不堪,当初要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也绝不会和她姐妹相称,还费劲心机将她带进宫来,现在卫锦络已经威胁到她,她是时候将这个傻瓜除掉了。赵婵娟伸出芊芊玉手,握起刀子,狠狠的扎在益母子上,惨白的唇线勾勒出一抹凶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