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年节的喜庆气氛仍在继续,汴县城内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城南郊的一处破庙内,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围着一个简易的火堆取暖,他们的脸庞脏兮兮的,但眼神里却净如春潭,神采奕奕的目光都盯向前方的一位青年。这位青年二十上下的模样,衣着同样破败不堪,可脸上倒是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池子哥!今天唱哪出好戏呀?”
一个声音稚嫩的小女孩似乎早就等不及了。
“今天呀不唱戏。”
这个回答,显然让翘首以盼的众人都略感失望。
“初一我带回来的那些吃的,今天都该吃完了吧?等我今天再去讨个大彩头!过年嘛,咱们吃好了再看戏也不迟。”
池子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那片蓬松的头发尤其俏皮可爱。抚摸了几下之后,池子笑盈盈的转身离去。
“在这等我啊照顾好小的们!”
三年多前,人们就都开始叫他“池子”了,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当然,谁又会在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叫花子呢?或许是他的嘴够甜,人也够勤快,在同行里面,每日总会多得到一些施舍,但这些却都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还有那些将他视为希望的少年,在他们干净的眼神里,或许池子才可以找到些许的慰藉吧
要说大年初五汴县城内最热闹的地方,那还要属城东的财神庙,庙里的那尊财神爷像,已经不知道被供奉了多久,时过境迁,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年庙里的香火,还有财神像上挂着的笑容。初五为开市的吉日,许多商贾巨富、小商小贩们都会在这一天来进行祭祀活动,以求来年生意兴隆。汴县是都州管辖范围内最为富庶的地界,而在这个地界上,城北的晏家更是首屈一指。晏家的老爷晏阔晏员外,是汴县乃至都州的第一富豪。
初五一早,晏家的人就开始忙碌不停,因为这财神庙的第一炷香,非晏阔莫属,自晏员外发迹以来,这已经变成了汴县财神庙的规矩。在去往城东财神庙的路上,晏家的四台轿子格外引人注目,华丽的轿衣上点缀着金丝银线,让其他排队去上香的香客羡慕不已。池子此时也停留在这条路上,在他的眼中,晏家就是所谓的大彩头,晏阔就是他的财神爷
“不对!小姐哪去了?”
晏府的大管家晏福安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晏阔挑开轿帘,脸上的愠色让晏福安有些害怕:“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由得她如此任性!还不快差人去找?”
晏福安得令,慌忙吩咐了几个家丁去寻找晏家小姐。他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晏阔的父亲收留他之后,便赐名为“福安”,自小便生长在晏家,算起来也是和如今的晏员外从小一起长大的。凭着一股聪明劲儿,又办事利索,在人丁兴旺的晏家做到大管家,也是晏阔对他的一种信任。平时细致入微的打理着晏府上下,事无巨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心里能不紧张吗?
后面三台轿子里发出一些细微的骚动,跟在轿子后面的一匹白马上,一位面相白皙、容貌英俊的年轻人对着晏福安露出了笑容。
“怎么?晏叔,是不是小妹又惹麻烦了?”
“哎呀二少爷”晏福安有些哭丧着脸:“初五拜财神,这么重要的事,你说这”
白马上的年轻人便是晏阔的二公子,名曰晏爵。
“小妹是晏家的掌上明珠,晏府上下谁不宠着她呀?大哥你是不是也该点一点霞儿了?”
“得了吧!我哪敢开这个口,霞儿再去父亲面前告我一刁状,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大少爷晏禄说完摇头苦笑,他虽然比晏爵长不了几岁,但却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要不让勋儿替爹娘管管?小妹从小可就喜欢跟着你。”
晏禄收起笑容,用试探性的表情看了看旁边身材高大、面色古铜的晏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