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好意思运动,永远只能静止的人生。
从蕾看着欢乐的同龄人,是真的想过去死的。
她虚弱的闭上眼,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咬住被子,呜咽声像只濒亡的小兽。原来痛经的滋味一点不比生病容易,还好她没有倒在路边,否则就算疼死了,别人也只会事不关己地指着她的尸体说,哇,快看,这里有一具肥尸。
“喂,肥妞。”
丛蕾描绘着一副凄凄惨惨的景象,不妨听见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万念俱灰。
冷千山被丛蕾家的动静吸引下来,她家的窗户很好翻,向来难不倒他。冷千山推开卧室门,丛蕾背对他蜷缩在床上,他疑惑地问:“大白天睡觉?”
丛蕾一动不动。
“冷千山定律”之每逢她倒霉透顶,冷千山都会往她跟前凑。
冷千山习惯性地想上手整她,凑近了才看见她的头发汗淋淋地贴在耳际,心下有异:“怎么了?”
丛蕾像死了一样悄无声息,他把丛蕾翻过来,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干涩起褶,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显然不太正常,冷千山语气里带了些着急:“喂,生病了?”
“生理期。”丛蕾闷闷地说。
冷千山松了口气:“你长这么壮实还会痛经?”
丛蕾奄奄一息,捂着肚子,多看他半眼都觉得糟心。
“有多痛,是不是像孙悟空在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打滚儿?”
她实在烦透了冷千山自以为是的幽默,冷千山本想让丛蕾轻松一些,没得到她的回应,兀自讨了个没趣,这种事他也没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办。见她的被子皱成一团,冷千山上前给她盖好。丛蕾以为他又要玩什么招数,冷漠而防备地盯住他:“走开。”
这两个字堪称凌厉,冷千山被她噎了一句,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在她床边站了会儿,问道:“吃止痛药没有?”
丛蕾缄口不言。
冷千山讽刺道:“活该,痛不死你。”
他转身离去,脚步干脆利落,丛蕾把头埋进被子里,世界又恢复了长久的寂静。
虽说冷千山爱欺负她,可丛蕾不得不承认,他也有对她不错的时候。
他们玩家家酒,他若是扮国王,她就是王后(冷千山看不起王子),如果剧情偏离原有的轨道,国王被外敌入侵一朝落魄当了土匪,她也会被他强行嫁鸡随鸡地成为压寨夫人,与他形影相随。
眼见她在长胖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珍珠变成死鱼眼,故事也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她是蓝精灵,他就是格格巫,她是喜儿,他成了黄世仁。
丛蕾常年笼罩在冷千山的阴影中,念着他对她的好,想着兴许忍一忍,他就会对自己和原来一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动物,丛蕾换位思考,居然能理解冷千山,要是冷千山成了一个大胖子,性格又烂,她就算不打击报复,估计也会逃之夭夭。
但人在生病时总会分外脆弱矫情,冷千山不闻不问的态度,让她彻底寒了心。
数一数,约摸是第一百零一次寒心。
“起来。”
冷千山去而复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丛蕾愣眉愣眼地扭过头,没想到他会回来。
冷千山上网查了下女生痛经怎么办,回家翻出两个热水袋,他知道丛蕾有点洁癖,没告诉她这是冷奶奶拿来暖脚的,把热水袋塞进被子里:“放到肚子上。”
丛蕾半晌后才道:“谢谢。”
她紧紧地抱着那个热水袋,将其中一个放在腰后,冰凉的小腹有了可供取暖的热源,疼痛稍稍缓和了几分。
冷千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硬梆梆地说:“起来吃药。”
他突然转了性,丛蕾反而无所适从了,对他百年难遇的体贴感到很惶恐:“不能吃,对身体不好。”
“放屁,”冷千山说,“一个月一颗也药不死你。”
他想了想那天在网上刷到的话,言谈颇有专家风范:“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丛蕾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愿起身,冷千山要掀丛蕾的被子,被丛蕾死死地按住,他拽了两下没拽动,命令道:“你有病啊,放开!”
她不撒手,冷千山失了耐性:“聋了是吧?”
“那你离远点。”
冷千山想骂她不识好歹,却听见丛蕾喉咙沙哑,迟疑地说:“……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