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
“将军、夫人,前厅宴席已经备好,等将军前去开宴。”
“走吧,这是年末少不了的程序。”闻人异起身,顺带扶了梁雁一把。
这顿饭倒是真应了闻人异那句“食不言寝不语”的人生信条,半个时辰里,安静得只剩下杯底磕桌的声音。
太压抑天性了。
回内院的路上梁雁抱怨了一路,说什么也不肯再参加第二次。
自从大婚过后,邀月今夕差不多空了,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堂而皇之搬进了抱云华霄,和闻人异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
可是今天,梁雁却懑懑地滚回了邀月今夕。
淳风已经离开,这院子成了空院,梁雁仰面朝天平铺在楼梯上,睁着眼睛直到三更过半,没人来打扰她。
“谁都没义务信任谁。”
说这句话时,闻人异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梁雁不会看错。他为何要对自己的妻子心虚,他在心虚什么?
“会不会是我看错了……”梁雁梦呓般地呢喃道。
不是看错了那道心虚的眼神,是从一开始,就看错了闻人异这个人。
会不会,不是他在两千年里变了心性,而是这两个闻人异,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同样偏执同样阴冷,同样的狠辣无情,同样的心机深重,同样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也同样的爱而占有。
时至今日,哪怕已经嫁给了他,哪怕已经对他毫无保留,梁雁始终没有把握他对自己坦诚。
“……乌索铃,我错了吗?”
鬼使神差地,梁雁又念起这个沉寂许久的名字。
她没抱希望乌索铃能回应她,可这一声呼唤过后,平静如死水的心声却忽然荡漾起久违的涟漪。
“倘若我告诉你你错了,你会改吗?”
梁雁惊讶于乌索铃的苏醒,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欢迎。
“不会。”她坦然地笑了:“我还是希望闻人异明媚风光地活过这一世,死在这一世。”
“阿雁,我一直很抱歉把你送到这里,希望你能如你所愿的活下去,也并不想打击你。”乌索铃的声音异常轻飘,仿佛梁雁心跳多跳一秒,她就会断气在梁雁体内。“可你知不知道,无论你如何兴风作浪,未来是不会改的。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反而是推动历史成型的过程,你现在为异将军做的一切,都是催使他成为历史罪人的祸根。”
没有什么比把努力定性成无用功更打击的,可如今梁雁的心态已经冷静到可以接受这一切。
“所以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改变什么。”她很快梳理好乌索铃的话,竟是舒心地笑了。“所以他注定负我,所以祖神注定陨落——既然如此,我还担心什么?”
如果她的言行都是历史必然的结果,那她为何不能随心所欲,爱她所爱,恨她所恨。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乌索铃。”梁雁笑得愈发跌宕起伏,数月来所有的迷茫彷徨都凭空消散。
“我要创造出一个悖因果逆轮回的规则,亲眼看着天地人神妖魔鬼怪都落得应有的结果,再亲眼看闻人异负我。我要自己死心,我要祖神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