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莲斐猛然回头:“吕先生知道连朝是妖?”
吕承点头:“朝姑娘几日前贴身照顾我,总还是让我察觉到了不对。不过只有我发现了她是妖,我也不会出卖朝姑娘。”
“你当真相信她无害?”莲斐惊道。
相对而来是吕承更深的惊讶:“难道先生不相信?”
“我并非不信。”他垂首,声音愈来愈低不可闻:“可能是我自己的心结吧,毕竟我是启农大观妖祸的亲历者,对妖类……总还是忌惮的。”
“启农大观……吕某有所耳闻。”吕承道:“当年的启农,也是与阳祢并驾齐驱的异人大观。可启农大观异人盘踞一方还要占山为王,妄图与金阙王朝的朝廷对抗,同时与妖和朝廷为敌,落得的下场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
莲斐叹声:“话虽如此,可异将军不应当纵容妖类。再怎么说,我们异人不也比妖更趋于人。”
“先生说得是。”吕承点头,一手轻轻摩挲着木偃甲,沉吟道:“我们在阳祢大观落草多年,名声也传出了十里八乡,阙城应该有所耳闻,可异将军至今没有带兵南下、清剿阳祢大观。故以吕某个人之见,只要安分守己,朝廷断不会为难我等。”
“安分守己,是啊……”
最后一剪火薇花落入泥土里,莲斐将这一捧火红交到吕承手中,眸里一闪而过了嘲意。“倘若前殿各位都能有吕先生的觉悟,我倒也不必愁了。”
与此同时,满脑怨愤的连朝一口气跑下山,直到远远地能看见阳祢城那座楼高七丈的星移坊,她这才放慢脚步,深吸几口大气平复了情绪。
每每准备好了接受莲斐冷嘲热讽,可每每他都让连朝心灰意冷,如坠寒潭。
明明那一面之交的白衣人说过,他对莲斐的感情是绝对的爱意,他说得那么笃定,她也那么深信不疑。
可连朝现在开始迷茫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卑微多久。
街上人山人海,其中不泛妖物,连朝得以肆无忌惮地穿梭在人潮中,不知不觉走到了星移坊楼下。
星移坊——阳祢城最大的“商会”,在普通的南北货物往来之下,暗藏着各种见不得人的交易,更是异人修士“接活”的市场。
星移坊楼下不远处有片空地,地上孤零零杵着棵松树,那里正聚拢着一群百姓,吵吵嚷嚷地围着一个袭白的身影。
“那不是……”
连朝惊而认出了那人,几步上前,融入树下的人群。
“诡目先生,近日阙城可传来什么大消息?”有人出声问道,围拢的人群立刻燥动起来。
“大消息么?”诡目——白衣人故作沉思状,一双绝美赤瞳里流光莹莹。“各位想听什么呢?”
“自然是与异将军和西征军有关的消息,先生请讲!”众人又是一阵请求。
诡目于是笑了,一双凤眼弯成了新月:“世上已经没有西征军了,原来的西征军大部改制成秉政军,仍旧归秉政将军驱策。另小半约三万余人,新建宣戎军,归入新上任的宣戎将军麾下。”
人们开始了骚动,话题由异将军引向这位新的“宣戎将军”。
“先生,那宣戎将军是什么人物啊?”
“宣戎将军啊——她可是金阙王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什么?女人当将军?”有一彪形大汉提出质疑,紧接着爆发出轻蔑的大笑::“朝廷这是缺人了吗?我说我李源也勇猛无敌,比那宣戎可厉害了百倍,好好的娘们不相夫教子,打什么仗当什么将军!”
“你在说什么?”
诡目眼里,突然红得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