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是说太子在暗中调查?”季礼不安问道。
“王族子弟,多少人为了一个王位,不顾兄弟亲情,手足相残。虽然寿梦先王在世时,我就力辞,后来又屡次拒绝,可先王过世时到底留下遗训:‘兄终弟及!’这一道王旨掀起多少血浪,你们心里都有数!即使咱们远离王城,朝野争斗从未牵涉。但人心叵测,还是小心为好。”季札忆当年情景,仍觉心惊!
“都这么谨慎了,还想怎么小心啊。”诚公子嘟囔道。
“听祖父的话!”珉夫人严词训斥:“争权夺位之事,即使咱们不碰,凶险也会寻迹而来。稍有不慎,合族性命难保,危难到时,看还能抱怨否?”
“是,我小心就是。”诚公子吓得赶紧认错。
“儿媳自过门就在延陵,虽未曾经历父亲的险境,但从经籍记载中能想象得出,王位争夺何其凶险?所以,大家都会倍加小心,请父亲勿要记挂于心。”珉夫人温言劝慰。
“还是你懂事,他们两个,唉……朽木不可雕也!”季札叹气道。
季礼见父亲忧虑,忙表态道:“爹放心,儿子定竭尽全力护府中周全。”
“你这个书呆子,总算开窍!去挑挑日子,让诚儿和绫鸿尽快成婚。”说完季札起身,往后院走去。
“这么快,不是,今天才下聘礼嘛?”季礼惊诧道。
“爹说你书呆子,还真不是白叫的。”珉夫人数落道:“吴王和太子最担心的是什么呀?”
“夺位呀?”季礼答道。
“夺位靠什么呀?无非是人、财等物,若是让他们知道诚儿仅仅娶了个渔家女,无权无势的。那咱们拿什么跟人家争?自然地,就不会一直盯梢着了。”珉夫人不满地白了丈夫一眼。
“哦!”季礼恍然大悟,佩服妻子的智慧。能早日迎娶绫鸿,季诚当然十分愿意,合府上下,恐怕数他最高兴了。
延陵驻军地在城西北,城墙夯厚,非常坚固。夫差才进营地,就发觉气氛异常。士兵们绷着脸,警着神,甚至于同为值守,却怒目而视。目睹此情此景,夫差非常痛心。他来到账门前,静观其势。军账内,无弃和解冷的手下在激烈地争吵,剑拔弩张,各不相让。争到最后,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开始互相漫骂。夫差听不下去,猛地一脚踹开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住了屋内之人,他们竟愣着不敢动。夫差看到眼前的将士,一个个怒目圆睁,有人甚至拔剑在手,若晚出现一步,怕是真的要流血死伤了。
突然出现不速之客,双方极其惊讶,但见来者气宇轩昂、不怒自威,竟不敢发难,双方皆被震慑住。空气如同凝固一般,无弃的手下戎里率先回过神来,他正欲责难。叔雍抢先一步上前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双方皆始料未及,来者竟是太子殿下,顿时惊慌失措!拔剑的将士手忙脚乱地将剑插回剑鞘,众将士慌忙行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夫差踏步流星走到帐中,严厉地道:“诸位将军,士气高昂,这是赶着上阵杀敌呀?”
众将士听罢,低下头默默不语。
“既然不是行军打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才善罢干休?”夫差怒喝道。
“太子息怒,今日乃无弃将军头七忌日,我等请解将军前去祭奠,怎料他们出言不逊。”无弃手下戎里壮着胆禀道。
“谁出言不逊?”解冷部将容峻恼怒道:“你们刚才是商量着来的吗?分明是要解冷将军的命!”
戎里心中发虚,撇开头一言不发。
“他说得是真的吗?”夫差眼神如利箭,直射向戎里。
“太子殿下,请容末将禀报:解冷将军误刺无弃将军致死,已十分自责。若不是末将等拼命拦着,当日就以死谢罪了!后来屡次欲自寻短见,幸亏我等时时守着,才护得将军性命。前两日将军把送去的饭食,其藏于牢中稻草下,欲绝食偿还命债。今日因饥陷入昏迷,我等才知实情。好容易熬了汤糊,让将军服下,才有了些气力。原本想,等将军体力强健些,前去祭拜无弃将军。谁知戎里他们步步紧逼,非说些侮辱解冷将军的言语,末将气不过,才与他们辨驳。”容峻言辞有度,据实回答。
夫差凌厉的眼神扫向戎里,问道:“果真如此?”
戎里自知理亏,辩解说:“末将不是这意思。”
这时叔雍上前道:“末将到达营地时,外面的士兵们厮打在一起。好容易才让他们停止争斗。”
“若不是叔雍将军及时赶到,账外怕是血流成河了。”容峻道。
“好嘛,自己人,窝里斗,是不是很痛快?都不用敌军来攻击,就已经土崩瓦解了。”夫差怒气冲冲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