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日坚持参加他们的商谈,我都不知,武林大会结束还不到十日,他们三人的配合竟已熟练到如此程度。
有些人,天生就是一类人。
夏侯颖递上一个册子:“文璇,这是广州意玄教和青虎派的资料。”
林放接过,道:“按照之前的商议,待这边琐事处理完后,备齐人手,十一月去广州。”
温宥道:“上次让我去查的黄门侍郎,此人并不嫌疑,倒是威武将军府中幕僚,似跟赵国有联系……”
林放:“夏侯,你怎么看?”
夏侯颖:“照子苏所说,这威武将军不能留了。”
林放点头:“子苏不宜动朝中之人,你派人去办吧。”
“好。”
“薛凡允已经同意担任扬州分盟主,我们的人也已安□□去……”
“目前最棘手的仍是广州,其次是交州、徐州……”
“罗汉门献的先秦宝物无双玉佩,子苏你找个机会,转赠少府大人。”
……
夜渐深,画舫雕花窗外,是深黑的秦淮河水。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道清润的声音插了过来:“清泓可是累了?”
竟是林放。
武林大会后,我对林放的感觉变得复杂。
多日前,傻笑着与我一共钓鱼的单纯少年,仿若是另一个人。
夏侯说,当日他对我的“勾引”,是顾公子的馊主意,那时他受顾公子所制,只得虚与委蛇——与我的猜想□□不离之。
即使这样,在武林大会一举成名的林放,已经不是我可以随意亲近的人物。
“没有……只是你们说的人、帮派,我大多不知,更别提帮忙了。”我说的是实话,太多的讯息,听得我一头雾水。
他三人相视一笑。
温宥说:“头一回见你如此谦虚,着实值得夸奖。”
夏侯颖说:“泓儿不用急,慢慢来。这些事,我们先做。”
倒是一向冰冷深沉的林放,温言道:“我朝武林形势复杂,怪不得你。你年纪尚小,以你的才智,只消再过些时日,定能得心应手,成为赫赫有名的英雄。”
听着这充满赞赏和鼓励的话语,我为林放肝脑涂地死而无憾的心都有了!
“盟主,果然还是你有眼光!”我热切道。
他微微一笑:“都是自己人,叫我文璇或阿放。”
大约他们商谈得也累了,竟然颇有兴致的跟我聊起天来。
“对了,泓儿可有字?”夏侯说道。
我身子一僵:“有是有,只是……”
温宥似也来了兴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泓儿如今也是盟主护法,武林响当当的女公子。有字的话,行走江湖也方便。”夏侯说道。
“可是……”我的名是爹所取,喻“剑气清泓”之意,而字,却是娘所取,一个妇道人家,能取什么好听的字?
我实在难以启齿……
“看不出你还矜持?”温宥说道,“难道清泓对我们,尚不能以字相称?”
“小字……”我看着自己脚尖,“媚奴。”
耳边隐约响起娘美滋滋的声音:“泓儿,娘给你取字,媚奴。娘希望,你长大后,不光是做大侠,也是个娇媚的美人,得到夫君的疼爱……”
“媚奴。”我轻快的说,“我娘给的字。”
“嗯……”林放勉力抑住笑道,“倒是个适合女子的字。不过你行走江湖,这个字阴柔了些……”
温宥说道:“不适合她,她哪有姑娘家的柔媚劲?叫战奴还差不多!”眼中,却是抑不住的笑意。
我狠狠瞪他一眼。
而夏侯,因为提到他的师姐——我娘,彻底陷入怅然沉思中……
“还有一事。”林放话锋一转,“既然今日你来了,一并说了吧。我们打算让夏侯收你为徒。”
什么?什么!
我如同被两千两黄金砸中,喜不自胜,不能言语。
夏侯已经从我娘的遥远情网中挣脱出来,以镇定温煦的目光看着我。
“以后你得叫我师兄。”温宥的声音饱含笑意,“还不叫师父!”
他已拜入夏侯门下?
我不忘瞪温宥一眼,激动的跪了下来。
磕过头,奉了茶,便算正式拜师了。
夏侯目光莹然道:“好孩子!好!好!”
大约又想起了我娘。
他喝了茶,平复了些,叫我起身道:“收你们两个为徒,既是文璇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子苏现在已经帮文璇做许多事,将来入朝为官,一可打点好朝野内外关系;二可保护皇上的安危;清泓,你现在还小,先跟着学着做事,主要跟老夫学习武艺,老夫经常不在文璇身边,你要负责他的安全。待一切熟悉后,你慢慢接手一些任务。”
“是!”我兴奋的点头,他三人都含笑看着我。
“还不叫师兄?”温宥在我耳边说,“我入门比你早,今年也已十九,可长你三岁,武艺也比你高,难道还不能做你师兄?”
难得……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我甜笑着看着他:“谁说你武艺比我高?”
夏侯似想起什么,故作正色的道:“险些忘了。今后,你二人可不许再打架。清泓,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文璇的安全。”
“让战女侠保护我这个毫无武功之人,可觉得委屈?”林放笑道。
“不敢!不敢!”我忙道,那三人一怔,朗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