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答话,反而道:“小清泓,你中意的不是林放,是那日林放身边的蒋定吧。”
我呆了呆。
他浅浅一笑:“那晚你可知你望了他多少次。小清泓,你可是真会伤我的心啊!”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说这话的样子,不同于平日的浪荡不羁,倒像个亲和的大哥哥。
“子苏似乎不太说话?”周博瞧了瞧一旁的霍扬。
霍扬看了他一眼,答:“是。”
我扯了扯霍扬袖子,道:“他害羞。”
霍扬顿时很配合的脸红了。
周博大笑不已。
“可惜”周博叹道。
“可惜什么?”我追问。
“可惜你们,不是我的人。”周博道,“小清泓,可要改变主意跟我?”
我摇头:“你没有蒋定生得好看。”
“是吗?”他看看头顶白云,“可有人说过我是世上生得最好看的男子。”
“她是谁?”
他笑了:“她死了。”
我语塞。
“小清泓,答应我一样事。”周博说,“你们走吧,告诉林放,带着你们所有势力,离开江州。”
他目光灼灼看着我:“这样,对大家都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霍扬对视一眼,道:“如此,我们明日便告辞了,多谢周公子近日来的盛情款待。”
坐在马车上徐徐而行。
我挑起帘子,远远望见一个人影驻足门口。
“周公子,你的管家回来了。”我道。
周博俯身过来窗边,却一不小心撞翻了酒坛,赫然便是那二十年竹叶青!
我们三人身上顿时满是酒气。
“坏了!这酒实在贵重!”周博坏笑道,“若是管家问起,只说我我们喝掉了”
我们点点头,他此时倒像个大孩子,挺怕管家管束。
下了车。
管家提起袖子:“主上今日好兴致。”
周博哈哈一笑:“的确。今日赤珠峰风光秀美,我三人竟饮完一坛竹叶青。老裴,明日再备上两坛。”
管家欣然从命,又道:“主上今日未带侍妾,她们在府中哭个不停。”
我忙道:“是我们不是。子苏嫌女人太吵,周公子便没带。”
霍扬在旁哼了一声。
周博看我们一眼,没做声。
于是入府。
我看着管家老迈佝偻的背影,心中疑窦更重。
经过花园,那花匠直起身,看我们一眼。
我冲他笑笑。
“今晚”我朝他比了个口型。
他平淡无奇的脸上,两道淡淡的眉毛微蹙。
在周府呆的最后一晚,如果我们还会入睡,就真是白痴师徒了。
可是这些日子,也许是因为缺乏练功,精神都没以前好。
不到二更天,我已哈欠连天。
霍扬也在我房间,索性坐起来,打拳。
真是个小孩子。
“徒儿,你说我们明日,真能顺利走么?”
“不知。”
“徒儿,这些日子,我发现周博,确实时不时会露出赵人习惯。你说他到底是谁?”
“不知。”
“那你说,真正的周博,去了哪里?”
“大约是死了。”
“徒儿,我看那管家,倒像是真正的主子。”
“嗯。”
“这鲜卑人潜伏在我江州,真是令人胆寒!”我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还是明日跟大家汇合后,再从长计议吧!”
一片寂静。
霍扬忽然俯身,吹熄了灯。隐于角落。
伸手不见五指。
门吱呀一响,惨淡月光下,一个黑影推门而入,背上似还负着重物。
“小清泓小清泓”他轻轻唤我。
“嗯”我坐起来,“周公子,何事?”
“快随我走”
我咳嗽一声,霍扬一个箭步过来,周博伸手要挡,我错身到他身后,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霍扬点燃灯。
“你们这是何苦?”周博苦笑道,“我若有恶意,你们早已死无全尸。”
地上,一个大麻袋,麻袋里,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瞧身形与我和霍扬差不多。
“金蝉脱壳?”我问道。
“莫问太多了。”周博道,“你们前些日子饮的竹叶青,已经中了慢性毒。离了此处,速速找人解毒吧。这两具尸首,便是服食那过量而死,你们快将衣服给他们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