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进去时，林若冰坐在角落，正往杯子里倒酒，五十二度的茅台。

叶昭知道，如果让林若冰喝下这杯，今天就什么都说不成了。她快步上前，抢过林若冰的酒杯。

“先别喝，我们聊聊。”

从叶昭口中，林若冰知道了很多。

“你是不是一直奇怪我和安蔓茹的关系怎么突然变好了？其实不突然，我观察你们很久了。给你代课时，我觉得这个小课代表对你很上心，我说一句你不好都不行。况且，本来就是你抢了我的学习机会嘛！”

叶昭摊摊手，对于安蔓茹的护食大法，她确实很无语。

“我就想这A班怎么出了个这么不懂礼貌的家伙，对她印象很不好。直到有一次，你们去吃火锅，我在屏风另一侧，听到你们谈话，发现有些不寻常。再后来，正巧去取车，看见你俩在角落，而后她又……咳咳咳，我就确定了。我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盯着你们，每次都是碰巧……”

“没关系。”林若冰终于开了口。

“再然后，就是她在办公室说讨厌我那次了。从你那儿出去后，我特意去班级找了她。她一脸怨气，理都不理我。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劝下楼，在操场上和她摊牌，说我知道了。她当时很紧张，以为我要借题发挥，我看起来有那么坏吗？”

叶昭眉毛一挑，一脸无辜，林若冰轻声笑了一下。

“我的姐姐啊，你终于笑了。就那天，你知道安蔓茹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她说都是她一厢情愿，你什么都没做，也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感情，说你是个好老师，叫我别打你的主意。”

林若冰眉头紧锁，手指越来越凉。

“我没想到她还是个痴情种嘛，自己都担下来了，对她的印象改观很多。后来，我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林若冰若有所思，说：“所以，那次吃生煎，你是故意的。”

“对啊，本来想刺激刺激你，没想到，跟千年的狐狸玩聊斋，我还嫩点。”

叶昭见林若冰不说话，趁热打铁，继续加码。

“其实，我很理解你。我也是结了婚的，知道你的纠结和矛盾，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容易，爱就更不容易了。你和慕泽晖相处这么些年，也没爱他不是吗？”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爱或不爱就没那么重要了。我这么多年都没爱上泽晖，又怎么会短短几个月爱上别人呢？或者说，我现在，还会爱上一个人吗？尤其是，小我这么多岁的……太荒唐了。况且，我还有慕沐，你没有孩子，你不懂。”

叶昭忽然明白，林若冰的矛盾点，比自己想到的，复杂得多。

“爱情本来就是不论时间、不讲道理的。没有谁是谁，没有谁不能爱谁。安蔓茹说得对，爱了就是爱了。”

“叶老师，我们为人师表，不能毁了孩子的一生。她还年轻，未来无限可能。”

叶昭叹了口气，世间□□多，最磨人的，是有缘无分。

作为老师，作为妻子，她都理解林若冰。

“如果你这样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你最好和安蔓茹说清楚吧。不然在她心里，永远打着结。”

“嗯，我会的。”

“林老师，我还是觉得，安蔓茹很喜欢你，让她放弃，不容易。”

林若冰没有接话，而是给叶昭倒了杯酒。

“陪我喝一杯吧。”话音刚落，林若冰像是想起什么，她抽回手，问：“你在备孕，是不是不能饮酒？”

“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叶昭夺过酒杯，抛了个媚眼。

林若冰扶额叹息，这种红颜祸水，怎么会当老师！

“为什么要帮她？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

“因为我上学时，也暗恋过一个女老师啊！”

“那你和她，在一起过吗？”

“没有。天下好老师，都差不多。她和你很像，只不过，她很爱她老公。所以我现在，结婚了。或许婚姻幸福美满，但心里的结，怎么解得开呢？还好，我也很爱我老公……”

叶昭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酒太辣了，林若冰看见叶昭的眼睛有些泛光。

“所以，我说，你一定要和她说清楚，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要让她知道，为什么不可以。”

林若冰也拿起杯子，喝得一滴不剩。

果然，是酒太辣了，连林若冰，都被辣出眼泪……

包厢里烟雾缭绕，麦克声震耳欲聋，老师们借着酒劲，开着成年人间不荤不素的玩笑，完全没有讲台上端庄严肃的模样。角落里的林若冰和叶昭，安静喝酒，倒显得格格不入。

叶昭和林若冰聊完后，安蔓茹没收到任何消息。快开学时，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发件人林若冰，那是一封很长很长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