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在船上,水和食物格外珍贵,所以这艘船每隔两日便上岸补给,期间黎峥他们是不下船的。
这些日子船上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苏云飞站在二楼的甲板上,望着码头忙碌的人群,琢磨着自己的副业,万一将来哪天和黎峥掰了,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搞副业就得开门做生意,在这古代能卖些什么呢?胭脂水粉倒是一个好想法,可惜她一窍不通。想她二十一世纪现代职业女性到了古代,竟一无所长,失败。
琴棋书画,弹琴貌似是卖艺,这个时代最被人瞧不起;下棋除非十分了得混个圣手的名头,才有可为,可惜自己连先下哪里都不知道;至于这书,卖字?她倒是识得繁体字,但却不会写,用毛笔那就更是无望了。
画,诶这个貌似可行。大学的时候她报了兴趣小组,学了三年的美术,素描、水墨、手绘等等,虽然算不上很厉害,但以现代的创新技法,绘画的逼真程度可比古代的水墨丰富多了。
苏云飞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拍定下来。颜料和工具这些都是可以弄得到的,但在实行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习字。字是一个人的脸面,一辈子不拿笔是不可能的。
好在之前有过学习水墨画的经历,苏云飞对于毛笔的运用要熟稔许多,相信练起来比较容易,正好可以打发无聊时间,一举两得。想到做到,她离开甲板去找黎峥,打算借一套笔墨纸砚。
苏云飞没料想到能在黎峥的房间里碰见黎真,估计这孩子也是憋坏了,才找他这位无聊的哥哥玩耍。俩人貌似在下棋博弈,自那日‘调戏’之后,这小子面对自己总是冷着一张脸,每次苏云飞都能抖掉一身的冰渣子。
这不,黎真又开始对着自己吹冷气了,现在要是夏天多好啊,古代没空调,拿他来降温。
黎峥先是为她倒了一杯茶,也没问明来意。上船这么些天,能活动的地方有限,估计大家都有点闲得发霉。
他不主动问,苏云飞只能主动说,“我想跟你借一套笔墨纸砚和一本书,随便什么书都行。”
“做什么用?”黎峥慢悠悠问。
“练字。”苏云飞如实答。
“笔墨纸砚我手上确有一套,但拿来拿去太过麻烦,不如就在这儿练吧。索性我也闲来无事,你若有疑问,还可以问我,岂不两全其美。”黎峥道。
一点都不好,若让你们知道我不会写字,岂不糗大了。
“那我还是……”苏云飞本来想说那我还是不练了罢,却见黎峥已经走到床头的木桌前,取来笔墨纸砚放在自己面前。还贴心的把桌上的茶壶水杯端走,给她腾地方,回头又取了一摞书摆在桌上。
“你便在此练习罢,喜欢哪本自己挑。”他说。
苏云飞无法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把书拿过来看。打开最上面一本,字体笔走龙蛇到了她一个也不识的地步,苏云飞把书搁在一边拿起第二本,约能识得一半,第三本、第四本、第五本,直到第六本苏云飞停了下来。
书的封面上写着《太微赋》三个字,翻开第一页,字写得很漂亮,且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认得,但那么多字组在一起,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她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
黎峥就坐在对面,帮她研墨,“这篇太微赋,说的是星盘命理,你既是练字,便不用太在意文章里的意思。”
你倒是替我找了个好借口,苏云飞心中抵触,拿起笔在空中停留半晌方才落下,一个‘星’字跃然纸上。写完后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句话:很丑。
“你居然不识字?”因为她写一笔就停下来看一下书,黎真便以为她不识字,于是大肆奚落道,
“也对,像你这种乡野丫头怎么会这些,遇到我们之前怕是连饭都吃不饱吧。”
苏云飞干脆放下笔,拿起书读了起来,“星之分野各有所属寿夭贤愚富贵贫贱不可一概而论……”流畅地读完一段话,除了语气比较僵硬不顺,倒也咬字准确。
黎真哼了一声,走过来看她的字,下了个结论,“像乌龟爬一样。”
“你的字确实有待提高。”黎峥道,“以后每日来找我,我教你练字。”
“为什么要教她啊,一个粗丫头也值得你亲自教。”黎真不满道。
苏云飞对他的贬低之语充耳不闻,挥手在纸上又写了几个字找感觉,确实丑到不能直视。她把纸抓起来团成团丢在一边,一连写了几张,终于对黎峥露出求救的表情。
“能识字却不会写,也是一种本事。”黎峥站起身走到苏云飞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手背传递过来的温度有些烫人,苏云飞突然有些局促。
黎峥一边写字,一边在她耳畔道:“逆锋起笔,欲右先左,欲下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