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的了?”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秦氏回首,赵珚抬眸,只见沈浔一袭月白中衣,青丝散落,立于眼前。
赵珚见着沈浔,着急道:“太傅怎的只着中衣,切莫着凉。”
“臣,无碍。”沈浔趋前一步,望着女帝略微苍白的脸庞,转头看向秦氏,面色已有隐隐怒意。
秦氏忙起身,对着沈浔一礼,不安道:“陛下不适,奴欲唤太医,无奈陛下不允。”
“胡闹!”沈浔怒斥一声,气道:“你们便是如此侍奉陛下的?”
秦氏身形一颤,忙跪地请罪。溱国太傅地位崇高,幼帝若无太后管束,太傅除教习外,代行管教之权,此为祖制,宫人皆知。因此,某些情形下,太傅便与太后无异。沈浔对待宫人一向宽厚,秦氏极少见到沈浔发怒,其余宫人也是一样,没料想一向温和持重的沈令君会如此,见秦氏跪地,也纷纷一齐跪下。
赵珚见状,嘴角微微抽了抽,阿浔动起怒来,真是……令人生畏……她刚想为秦氏他们辩解几句,只见沈浔一道目光投来,眼中的冷意让赵珚不由哆嗦了一下,便未开口。
“速传太医!”沈浔下令。
身后的宫人忙应了声“诺”,颤微微起身而去。
“阿秦,你来!”沈浔背对着秦氏,沉声唤道。
秦氏起身,立于沈浔身旁,低声道:“令君……”
沈浔道:“我为太傅,可对陛下行管教之权,先前曾于天禄殿与陛下立下三规,其中之一,乃是请陛下无论何时何地,务必保重己身。陛下万民所仰,切不可让身体损伤分毫。”沈浔说着,虽是道与秦氏听,双目却一直望着面前女帝,“阿秦,你统领陛下内宫,今后切莫让陛下任性妄为,若陛下不听劝,速来告知于我。若陛下圣体,因讳疾忌医而出了任何差池,我,绝不轻饶。”
“奴……谨记!”秦氏面色肃然,躬身应道。
赵珚听言,知晓沈浔虽用辞严厉,但皆是为了女帝安危。她看着沈浔,依然担心她衣衫单薄,受冻染病,于是悄悄向沈浔身后的秦氏眨了眨眼,又对着沈浔那一身中衣,轻轻努了努唇角。秦氏会意,无奈摇头,悄然退下,去往沈浔寝殿取来外袍为沈浔穿戴。
女帝面部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沈浔双目。沈浔叹了口气,眼中冷意褪去,趋身靠近女帝,纤纤玉指,轻抚女帝面额,低头柔声问道:“还疼吗?”
沈浔指尖冰凉,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香气,散下的青丝有几缕落在女帝面庞,赵珚微微一颤,见阿浔关心,温柔满溢,心头一暖,道:“有太傅在,不疼了。”
沈浔揉着女帝额头,动作轻缓,叹道:“陛下当知,陛下圣体不仅属于自己,也属溱国臣民。今后,切莫任性,让臣忧心。”
赵珚点头,乖巧应道:“嗯,朕听太傅的!”
沈浔未说出口的是,每每见到女帝身体有痒,内心都会惶恐无比。先帝托孤情景总时不时侵入沈浔脑海,一忆起,便令她心颤。她容不得眼下的女帝再有任何闪失,她要履行自己对先帝的诺言,守住江山,护得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