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文回答的也干脆,只见他有些疑惑的离开案台,站起身来走到皇帝面前,恭敬道:
“敢问陛下对外臣有何吩咐?”
皇上笑了笑,没有着急回答,却赶忙冲着龙案下不远的夏承言和霄筱挥挥手:
“老四,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夏承言才刚刚谢过圣恩退回座位,怎么又和护婚使朱海文一起被叫了出来?
两人轻移步子,走到皇上面前,一起施礼道:
“父皇!”
三人就这么站在皇上面前,却突然好似时间暂停一般,安静了下来。皇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发呆,在沉思,又或者睡着了?没人敢轻易出声提醒皇上,就连坐在宴席最角落的人,也偷偷的放下手中的美食和佳肴,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老四啊,你知道吗?”
皇上终于开口了,他突然睁开了有些惺忪的眼睛,漆黑的双眸扫过自己儿媳和他国将军的脸,沉声道:
“今日神龙禁军统领安睿,在这皇宫大内抓到了六个身份不明的刺客,而他们似乎是跟着霄国的使团混进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说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带着咆哮。
“外臣惶恐……”
朱海文听后,一脸的惊慌失措,赶忙一叩到底,而殿内的霄国使团诸位大人,也赶忙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吓得全部跪在地上。
“外臣的确不知有刺客混入使团,我霄国使团纪律严明,还望陛下明察。”
朱海文埋着头的声音中虽有慌乱,但语气仍是不卑不亢。夏承言在一旁思量再三,终于像下定决心了似的,一把拉住身旁霄筱纤细的小手,一起跪了下去:
“父皇,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
皇上语气虽然平静,但仍是重重的放下酒杯,不怒自威:
“今天刚娶的媳妇儿,就敢为了她来顶撞朕了?”
“陛下息怒……”
殿内百官见龙颜大怒,纷纷跪倒在地,就连一旁的三位皇子也无一例外。
夏承言的头深深埋在地上,开始仔细回忆起皇上入殿来的每一个细节。他先是与自己和霄筱喝了一杯酒,还说了几句赞美的话,紧接着就是一脸期待的让自己提议秋闱人选,待诸事已定之后,他对自己大加赞扬,却又突然提起刺客入宫一事。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父皇,儿臣不敢为了任何人出言顶撞您,只是此事却有蹊跷。若是霄国有人想借使团来行刺您,必然是抱着全员给刺客陪葬的信念来的,又怎会让吾妻霄筱和大将军朱海文随行?两国刚刚停战,霄国皇帝有太多理由可以派遣使团来面圣,何必搭上自己的亲侄女儿,更何况霄筱的生父还是霄国第一权臣,呈王殿下。”
夏承言边说边观察皇帝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力图从中找到突破,从皇帝入殿到刚才的质问,眼神中从来没有露出过杀意,所以他敢肯定,皇上并无任何证据能证明刺客是霄国使团的人。
“是吗?你觉得是误会?那你敢为他们担保吗?为了霄国皇帝不忍牺牲自己的侄女儿担保,为了敌国使者不忍心牺牲将军的性命担保,难道他们的命,能和朕比?”
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戏谑起来,他最后一句话越说越慢,语调高的有些尖锐。说完后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挂着的是奇怪的微笑。
“儿臣不敢担保。”
夏承言说的虽轻,但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霄筱此时正跪在皇帝面前,埋头盯着地上名贵的红毯,她的眼神里流出的是一股理所应当的释然,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被丢进空无一物的深海里,扯断了一根本就该折断的稻草。或许一开始她就没有指望那根稻草能够救命,可当她用力抓它的时候,心底仍有一丝侥幸。
霄筱抬起头来,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使团数百人的性命,她要去和皇帝解释,或者叫掩饰,实在不行她就用袖中这把隐形的霜影短剑,去挟持夏国皇帝,或者同归于尽。总归她不能看着几百条霄国人的命,就这么白白丢在这里。
夏承言敏锐的感觉到了身旁霄筱的意图,赶忙伸手握住她,并同时高声道:
“儿臣虽不敢为敌国皇帝和敌国使团担保,可却敢为了自己的国家担保,为了自己的妻子担保。我保证大夏不会因为胡乱猜忌就枉杀他国使团,也保证我的妻子不会参与到谋害我父亲的计划中来,更要保证我最敬爱的父皇不受一切隐患的威胁。儿臣恳请彻查此事,除了夫人霄筱,我其实不在意使团他人的死活,可我怕若是错杀他们,会让真正想要对夏国不利的人逍遥法外再觅机会,也会让夏国无数百姓又陷入战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