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夏承言,给太后敬茶,祝您身体安康。”
老太监微微一笑,端起两杯茶水又放回盘内,低着头恭敬的将它们送到太后面前。也不知幔帐后面的太后与皇后娘娘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像她母亲”“没眼缘儿”“休要再提”“奇耻大辱”之类没头没脑的话。夏承言两人就这么在宫门口跪着,过了半晌,才听见太后倦怠的声音响起:
“茶也喝过了,人也见过了,哀家瞧着很满意,起来吧,有赏!”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小太监、两名小宫女端着礼盒走了上来,恭敬的站到夏承言的身前,轻声道:
“四皇子殿下,四皇子妃殿下,太后有赏,请您过目。”
奴才们依次打开了盒子,装的都是些名贵的金银珠宝,虽然价值不菲,却丝毫没花心思。
“这里边儿的东西,一半儿是哀家的赏赐,一半儿是皇后的赏赐,等下让奴才直接送到你寝宫去便好,你还有何事就直接去办,哀家有些倦了……”
“是,谢太后恩宠,谢皇后娘娘恩宠,儿臣告退了。”
既然逐客令下得如此直白,夏承言也明显不愿意在太后宫里继续待着,便赶忙拉着霄筱退出到寝宫之外。出了宫门,霄筱暗自将手抽出,夏承言也不在意,他还在想着在太后寝宫发生的事儿。
这太后似乎并不太喜欢四皇子,两人之间全无奶奶望见孙子娶妻的一点儿情分在里面。就连这次带着新媳妇的请安奉茶,也完全只是走个形势。只不过太后与皇后娘娘或明或暗的提及了几次自己的母亲,虽未听得清楚说了些什么,但也着实有些蹊跷,下来该寻个空隙把这些事情好好了解一下。
“孙公公,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霄筱见夏承言有些微微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替他问了。
这位孙公公一缕半白的头发,笑盈盈的轻声回道:
“一下子把太后和皇后娘娘都见了,倒也不急了,现在距离午膳时间还有好一会儿,按照规矩,妃子一级的娘娘倒都是要请个安的,至于才人这些便可不必。老奴帮殿下都算好了,还有淑贵妃、宜贵妃、柳贵妃三位娘娘要去请安。”
宫中规矩,着实麻烦,好在之前的四皇子也是一个不拘俗礼的懒人,才没让此刻有些不耐烦的夏承言显得那么突兀……
一路经花过树,踩桥碾石,穿过了无数长廊和殿宇,夏承言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孙公公道:
“你给霄筱介绍一下三位娘娘,免得到时候失礼……”
孙公公心里有些奇怪,这新婚恩爱的小夫妻甜蜜是甜蜜,但一路话也不多,再说他一个跟在皇子身旁的奴才,又未在深宫伺候,根本没机会见娘娘几面,又怎么会比殿下更了解情况呢?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只得捡了些自己知道的说:
“禀公主殿下,咱们马上要去见的是淑贵妃,她是上一任左相李敬常大人的长女,也是陛下的第二位妻子,育有一儿一女,其女乃皇上的长女淑仪公主,其子则正是二殿下夏承泽。”
听到二殿下的名字,夏承言又是一阵头疼。昨日晚宴之前,恐怕整个朝堂都认为此次秋闱的主官一定诞在太子和二皇子之中,却没料想横空穿出来的自己硬生生抢了这好差事。
刚刚去见太后的时候,已经被皇后娘娘指桑骂槐的讽刺了两句,结果转眼又来到了另外一个主角的母亲这里,只怕双方又少不了一阵语言艺术。不过来的时候听这孙公公说,自己平日里与二皇子走的挺近,不知道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
说话间,便来到了一座安静典雅的宫殿。殿内院子被打扮的极素雅,除了几株红粉的花树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装饰,反倒在这金碧辉煌的深宫中透出一股不同。
门口的宫女见了一堆奴才簇拥着四殿下和霄国公主走来,赶忙进去通报。待夏承言和霄筱走到大殿门口时,已经有一太监站在那里笑脸相迎:
“四殿下和公主请随奴才去大厅歇着,淑妃娘娘随后便到。”
入座看茶,再配上些宫里的小点心,气氛倒是与在太后那里的压抑全然不同。此时众多奴才已经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厅内则只有新婚的夫妻二人。
“累吗?”
夏承言望着已经收起笑容的霄筱,冷不防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
霄筱微眯着眼睛,似乎没搞懂这句话的也意思?是问自己忙乎了半个上午累吗还是怎么?可自己为何又要理睬他这些虚假的关心?
“我问你,装的累吗?假笑累吗?”
不知为何,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谈话之处,夏承言却非要问这些恼人的问题。
“关你何事?”
霄筱冷着脸,用眼角扫了一眼夏承言俊美的侧颜,却是冷笑了一声。
谁也不知道两人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因为门口太监的高呼打断了两人想说的话:
“淑妃娘娘到,二皇子殿下到。”
果然,这看似随意的新人给后宫娘娘请安,却随着昨日的秋闱之争变得多了些什么,只怕自己这个雄心勃勃的二哥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