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一句话道尽岁月情愁,时光如白驹过隙,最珍贵的还是年少初心。老臣冒昧的问一下四殿下,这句诗是您写的吗?”
李述仁将这句诗反复在口中朗诵了几遍,突然眼神一亮。
反正看起来,这一世好像与上一世毫无联系,夏承言便厚着脸皮将这件事儿应了下来:
“我见吴大学士带着成见看人,却又总是双标自己,便有感而发,随口吟诵了一句。”
“何谓双标?这句诗可有后续?”
李述仁老先生本就是狂热的文学爱好者,一下听到了上好的诗词,瞬间不顾自己文坛大家的地位,追问了起来。
“双标的意思,即双重标准,人总会用严格的标准去对待他人,却总对自己网开一面降低要求,这就是双标。”
夏承言一边解释着,一边想着也不好碍了老爷子的面子,便只能继续编了下去:
“作诗都是有感而发,抒情又传神,我这句诗是刚才临时起意的,并无后续。”
“那倒是有些可惜,老臣很想给它续上一句,可此时却还却些灵感,待我下来好好研究研究,不能糟蹋了金句。”
这一老一少突然来了兴致,攀谈起来,就这么把其他三人晾在了一旁。
吴青炎几次想插话进来,对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一番,可聊的兴起的二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自己的老师和领导,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打断他们。
倒是夏承言,本就不是什么文青,不过随口念了句诗装装比,岂不料被一代文豪追问起细节来,自己也是有点难招架。眼见着吴青炎在一旁干着急,又想到日后两人还要共事,心里便有了打算。
“李老,李老。”
夏承言恭敬的双手行礼,李述仁也停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询问的看着他。
“您看,关于诗词的事儿,晚辈日后定然登门拜访向您讨教,眼下咱们还是先讨论公事可好?”
李老满意的点点头,刚才他缠着论诗,一来是他真的对这些极有兴趣,二来也是觉得吴青炎冒犯了四殿下,故意冷落了他。既然四殿下自己愿意出来打圆场,李老当然乐得这个结果,也不禁在心中感叹:此子谦逊有礼,身为皇子却不目中无人,实在难得。
“四殿下说的是,老臣一时来了兴趣,倒是忘了正事。”
李老笑呵呵的回道,说罢还偏头狠狠的看了吴青炎一眼。
“刚才老臣说话过于冒昧,若有顶撞到四殿下的地方还望您恕罪。”
吴青炎双手合握,深深的扣首下去,表示道歉。
“个人的得失对错,在我看来都是小事不用计较,我只想听听大学士关于秋闱好的提议,若真有什么法子能让天下读书人多得好处,我被顶撞两句那也值得。”
几句话说的简单大气,就算是装出来的也不禁让人佩服他的气量。在场的另外两名大学士楚鑫和雨牧,都是暗暗对这位四皇子偷偷点了点头。
“臣惶恐……”
吴青炎并未抬起自己的头,仍是将它伏在软垫之上以示恭敬和歉意。其实这位大学士并非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只不过文人的酸腐自傲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年仅十九岁仅凭一个好的建议就做了秋闱主官,在吴青炎眼中可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侮辱。
更何况这位四皇子他早有耳闻,多年来从未参与政事,比起自己的几位兄长差了太多,皇帝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自己最不成器的孩子呢?加之又回忆起自己这几年来的提议全被礼部驳回,这一股脑儿的怨气,便再也控制不住。
可今日见了这位四殿下,虽然年轻但谈吐优雅,并不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胡乱指点,也不盛气凌人,况且他的诗是真的不错,所聊的大道理也是真的道理。
“这样吧,也不用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此次秋闱虽然我是主官,但毕竟是礼部的事儿,吴大学士下来将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整理成两封信,我先看一遍,再将另一封转交到礼部尚书姚子睿手上,只不过本月还有十几天就要结束,大人要快些。”
夏承言望着伏跪在地上的吴青炎,唇角微翘,瞳子里也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说道。
果不其然,吴青炎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连连道谢:
“老臣替自己谢殿下宽宏大量,替天下学子谢殿下爱才之心。”
“不要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阿谀奉承是没有用的,愿大学士用一颗公正的心和平等的眼神去看这个世界,你讨厌那些因身份就高看人一眼的宵小,可你自己也往往一见面就用心里的成见去审视对方,你与自己深恶痛绝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哲学道理,心灵鸡汤,谁又能比得过在网络时代生活过的人呢?
“殿下教训的是,臣惶恐,臣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