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
今日,胡府内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张灯结彩,仆人们忙得团团转,艳红色的花轿摆在胡府正门,引得路人驻足旁观。不明就里的人在旁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从未听说过胡府的大小姐要出嫁。有消息灵通的人回应说这胡员外可真不是东西,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袁方齐那头肥猪。这人说完,旁边的人立马就反驳了他的话,这荣城里谁不知道那日月会袁方齐的恶行?胡员外一个小小的员外,岂敢反抗?
胡小姐坐在梳妆台前,服侍她的仆人站在后面帮她梳理着头发。
“小姐您是有什么心事吗?”丫鬟梳理着胡小姐的秀发,见她满脸愁容,不禁问道。
“嗯。”
“小姐是在担心吗?放心吧,既然那个李松他有办法,那相信他就好啦。”丫鬟甜蜜的笑容打在铜镜上,但却没能映进胡小姐的内心中。
“那小姐您还有其他忧虑的事情吗?”丫鬟见胡小姐没有回应,一脸不怀好意地说道:“是有关李松的事吗?”
“你说什么?”
“我理解的,小姐。”丫鬟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一边梳着胡小姐的头发一边说道:“英雄救美呀,接下来的桥段应该就是‘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对吧?”
“你,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呀!”胡小姐的话语焦急了起来:“你平常都看的是什么呀!再瞎说我就烧了你那些书!”
梳头的丫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继续说道:“是呢,那个李松我也远远地看过他几眼,就是可惜有一点老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把你的书都拿出来,我现在就把它们都烧了。”
……
就在这时,李道松带着萧轲来到了府中。
“哎哟,萧大人您来啦,恕在下不知,有失远迎。”虽然萧轲乔装打扮了一番,但还是被胡员外认了出来。
“闲话不必多说,胡员外你准备好了吗?”萧轲上来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的问道。
“啊?这……”
李道松见胡员外一脸茫然,出口解释说:“萧大人是我请来帮助我们的。”
“哦,好的,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恩公,您需要的衣服都备好了。”说罢,胡员外叫来了管家,让他带着李道松换衣服去了。
片刻后,李道松换好了衣服,这是一套仆人的服饰,现在,他的身份是随着胡小姐出嫁的仆人。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胡小姐头戴金凤冠,上面盖着红盖头,外套花红袍,肩披云肩,下身穿着艳红色的八幅裙,惹人喜爱玲珑小脚穿着红缎绣花鞋,在丫鬟的帮助下登上了花轿。
轿夫猛喝一声,扛起花轿,往城北外日月会所在的村子走去,李道松走在花轿旁,警惕着路上的一举一动,在花轿后,还有一辆骡车,上面摆满了美酒、酒碗。
“真的没问题吗。”胡小姐担忧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放心,没有人会碰到你的。”李道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以我李道松的名义起誓,我保证那人不会碰到你一根头发。”
“李道松?你的名字不是李松吗?”
李道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个几天前随口编的名字自己都忘了。
“那是我的乳名。”李道松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胡小姐“噗嗤”一笑,说:“哪有人取这样的乳名呀!”
“是吗?”
“是啊。”
“这样子啊。”李道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压低声音警惕道:“别说话了,有人。”
“人?哪?”
“前面左侧的早点摊上,后面屋顶上有人监视着,右边还有两个人坐在那喝茶呢。”李道松左右瞟了一圈,不以为然地说道:“看起来应该是日月会的人,主要目的是监视我们。”
“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他们的眼神一直往这瞟,瞟的同时还总是刻意的移开自己的视线,想让人觉得正常,但这种行为却是最反常的。”李道松略带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叹道:“乌合之众。”
……
一路上都有人监视着他们,出了城后更是有几个人直接跟在了他们后面。
“是怕我们耍花招么,还是保护?”
李道松扭头瞥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的人,而那些人也毫不避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一行人逐渐走到了一个村子前。村口站着不少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其中一人快步走了过来。
“各位,你们是袁方齐大人的手下吗。”李道松迎上前拱手问道。
“是的,袁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这边请。”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领着李道松与花轿进了村,村门口的人分站在两旁,就这样把花轿迎进了村。
领头的男子把李道松等人领到了村中间,摆上了丰盛的宴席,袁方齐身着喜庆的红衣,就站在正中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道松径直走到了袁方齐面前,拱手说道:“恭贺袁大人。”
袁方齐眉开眼笑地回礼道:“同喜!同喜!”
“果然没认出我呀。”李道松心中暗喜,嘴上说道:“我家老爷呀,在女儿出生时就用三亩糯米酿好了不少女儿红,深埋在后院的桂花树下,为的就是这一天大喜的日子。来呀!把酒、碗都拿上来!”
随着李道松一同来的侍从把酒都扛到了中间,又拿来两个碗放在桌上。李道松拍掉酒坛上面的封土,诱人、馥郁芳香的酒香味立马从缝隙中飘散了出来,直勾起了旁边一众人的腮帮子。他从中倒出透明澄澈、琥珀色的酒满上了桌上的两碗。
“袁大人,请恕我家主人不能亲自来此祝贺,这碗酒,一是代主人赔礼;二是祝贺大人您喜结良缘。”说罢,李道松端起其中一碗酒。
“好!兄弟!”袁方齐端起另一碗,说:“在我这有个规矩,既然认你是我的兄弟,那这两碗酒我们各喝一半。”
这个有些奇怪的仪式李道松并没有感到诧异,三十多年前,当他还是十五岁时,他和他还有另一位“兄弟”就是用这个做法结为兄弟的。当然,这样做还有一种理由,就是为了防止对方在酒里下毒。
“好,就按您说得做吧。”
两人一同喝下了半碗酒,交换碗后喝光了剩下的酒。袁方齐将高兴地将酒碗摔破在地,把手搭在了李道松肩上,李道松也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但他并没有摔破手中的碗,而是摆回了桌上。
“各位,不必多礼,我们准备了很多酒!人人都有份!”李道松大声地朝四周喊去,随行的侍从将一摞摞碗平铺在桌上,打开女儿红,满上酒碗,旁边的日月会成员也按耐不住酒香,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起来。
美酒、美食、美女,宴席上一个不少,香喷喷的烤乳猪摆到了台上,名为鱼水相依的鱼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还有红枣桂圆莲子羹等八道菜品,合为十道,寓意十全十美。当然,还有不少强抢来的女子被绑在了旁边的马车里,任君挑选。
宴席途中,李道松找了个空挡,混到了那群与他一同前来的侍从、轿夫里。这群下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宴席的,他们只能在一旁享受一些粗茶淡饭。
“你们没问题吧?”李道松低声问了一句。
“没问题,既然萧大人吩咐我们听你的指挥,那我们就一定服从。”
“好,你们负责那马车里的女子,看到谁领一个就跟着他,找机会下手。”
“好,请大人放心,她们都会安然无恙的。”
宴席一直闹到了夜晚,不少人都喝醉在桌上,也有人想放纵一下,从马车上扛下来一个女子,东歪西倒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但醉酒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反手握着匕首的黑影悄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酒足饭饱,袁方齐也离开了宴席,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并没有醉,春宵一刻,想必他自己也不想喝醉吧。李道松喝干了碗中的酒,眼神中流露出杀意,恶狠狠地盯着袁方齐离去的背影。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