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渝在床上休养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再也躺不住了。
其实她根本没什么大碍,昏倒更多是因为精神压力和力竭。她又没去偷去抢,也没有强制要带走哪件灵器,只要不来硬的,不去强迫它们,灵器也并无伤人的意图。
更何况,她还没来得及陷入危险,就已经被送出来了。
据遥歌的回忆,当时见她迟迟不出来,把赤涵给急坏了,生怕出什么事,赶紧喊来遥曲他们过来。原本是打算硬闯的,可是这密室中成千上百种灵器,集合起来的力量哪里是寻常人能破解的。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就看见江心渝凭空出现在门外,只是闭着眼陷入了昏迷。她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银白色的微光,像阳光下的雪面上反射出来的那种光芒,稳稳地浮在半空。
不过,如今她醒过来,也恢复了气力,无论如何都应该去向赤涵赔礼。
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白日里她也问了遥歌,关于赤涵和镜永楼的事。
赤涵和遥曲自小一同长大,他们二人的父亲便是过了命的好兄弟。那时候为了隐藏遥曲的身份,他父亲遥昔,接着走商之名连夜将他送走,就是送去了赤涵家里。
赤涵家的背后是镜永楼,这也是个秘密。镜永楼可以说是一个与现实隔绝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客人们都要藏匿身份,使用易容等幻术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从来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人。而镜永楼的卖家,在进行交易的时候也会隐去自己的身份,连端茶倒水的侍女,和看门守卫的卫兵都不例外。
简单来说,镜永楼就是一个买东西的地方。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灵器、珍宝、秘药自是不用说,还有情报、禁忌,甚至是人头、感情又或者是记忆。只要能付得起相应的代价,就可以买到一切。不过有些东西就算是用数十数百的人命来换,却也都不见得能付清。
在镜永楼里,金钱是最低贱的东西,甚至是最无用的东西。这里可以教会你,钱能买到的东西都很廉价,金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正因为镜永楼能买到一切,它也引得江湖中各个势力虎视眈眈。因此镜永楼的当家,还有千千万万为镜永楼卖命的人,都要彻底隐藏身份。父母、妻儿、挚友都要隐瞒,甚至有时候也要把自己骗过去。从一只脚迈出镜永楼地界的那一刻起,就忘记掉关于镜永楼的一切。
至于自己的爷爷是怎么和赤涵的父亲结识,又是如何知道镜永楼的事,这些对遥歌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遥曲从小在赤涵家长大。后来家里出了意外,赤涵的父亲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方才对自己的儿子吐露出这个惊天秘密,并要他接班,继续经营镜永楼。还说,遥曲的父亲遥昔是镜永楼的另一个掌权者,让赤涵去找遥昔帮助他。
可就在遥曲回到焱止国的时候,却早已找不到遥昔,也找不到母亲了。等待他归来的,只有满屋满院的尸体。
从遥歌口中大概可以了解到的就是这些了,这些事也不都是遥曲亲口对他说的,大部分都是遥歌自己的观察。或许有不尽不实理解错的地方,也未可知。
十多年前遥曲隐居,且他的身份暴露早已不适合参与镜永楼的事务。为保镜永楼,他选择让位,放弃父亲的位子而让赤涵独揽大权,成为独一无二的楼主。只是赤涵这么多年来别说娶妻了,连个小妾都不曾有过,丝毫不亲近女色。他一直想让遥歌来继承这镜永楼,只是这东西,终究是个牵绊。
江心渝整好衣襟,又理了理头发,一切妥当后,便跟着遥歌前往前厅。
镜永楼内不见天日,常年灯火通明。他们方才休息的地方应该就是楼中之人起居的区域,四周的装饰摆设皆是扎眼的大红配璨金,宛如大婚喜夜一般。江心渝走在长廊之上,心里想着赤涵不近女色,不愿娶妻的说法,不由觉得这些摆饰有些恶趣味了。
离开房间没走出多远,便见有一名侍女静候在旁。她略一抬眸,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几分柔魅,似这世上最醇的美酒,未闻便先醉了。她冰肌玉骨,貌若牡丹,小巧玲珑的耳垂上星光点点,嵌了一枚钻石,衬得她更加的纯洁耀眼。纤纤水腰不盈一握,腰间系着一条柔亮的丝缎,更为她添了几分轻逸。只是瞧着她的眉眼,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那侍女见他们来,缓步上前福了一礼道:“奴婢桂儿,奉大人之命在此迎二位。”
桂儿,江心渝想到那日初来镜永楼时,赤涵便曾吩咐她侍奉,想来这桂儿也应是赤涵的亲信了。
桂儿带着他们,脚下虽稳却稍显匆匆,很快就来到前厅。
见他们来,赤涵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迎了上来:“哎哟我的丫头啊,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你怎么敢在那幻境里呆那么长时间!”
江心渝慌忙施礼赔罪:“对不起赤涵叔叔,给您添麻烦了,都怪我莽撞。”
赤涵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可能真是天意如此。幸亏这回你找到的灵器是【焦雪】,要不然啊,你这条命还真说不准了。”
江心渝错愕道:“焦雪?什么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