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刚才在火车上吃了一桶方便面,你睡着了所以不知道。”白芷跟舒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那妈妈尝一个这边的馄饨好不好,舒儿喂你。”舒儿先喂她妈妈尝了一个,接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汤都没有剩一滴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舒儿趴在桌子上像小大人一样在想事情,白芷见孩子无聊就从背包里拿百变魔尺对舒儿说:“你可以玩它,你可以拼你平时没有想到的形状。”
“妈妈真是聪明,这办法还不错,我喜欢玩百变魔尺。”
白芷打开手机美团看了附近最便宜的住宿,已经看了俩遍了还是没有舍得下单。她算了算所有钱加起来只有一千七百六五元,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她还要靠这点钱在重庆找到工作生活。
时间过去了俩三个钟头,服务员手里拿着抹布过来对她们说:“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快打烊了,马上就下班了。”
“好,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马上走。”
白芷带着行礼牵着舒儿走在火车站旁的一条街,她望着四处不知去何处。茫茫陌生尘世间里流浪在忧伤的文字,找寻着自己的安全感,那些不经意流露的恐慌让她想拥有一双翅膀。她想用希望的翅膀载着她的孩子飞翔远离一切,她终究害怕自己在现实的压迫不能给孩子快乐,害怕自己的努力不足以撑起生命的重量。
她心情低落,举目望去突然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她决定带着舒儿在那里过夜。
舒儿害怕得脖子都缩成一团,俩手紧紧扣着白芷五个手指头,眼泪巴巴的说:“妈妈我们去哪里?妈妈我们回爸爸那里好不好,我好害怕,我要爸爸抱着我睡觉。”
“舒儿不怕,妈妈带你穿越到一家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地方去,吃饱了还可以在妈妈怀里睡觉。”
舒儿听妈妈这么一说慢慢放松回答道:“嗯妈妈,我不怕了,我快要满六岁了。”
她们路过了农业银行,看到一个流浪汉在银行外面的走廊上睡觉。穿着一件大棉袄,盖着一层发霉的厚被子,那么破的衣物被子间也许他早已流浪了一座又一座城。
“妈妈为什么这个叔叔睡这里?有坏人了怎么办?”
“他是流浪叔叔,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也不是坏人的猎物。”
她拉着舒儿快速的过马路进了24小时便利店。便利店的食物并不是最美味的,但却总能让那些深夜里无家可归的人,在感到最煎熬的时候,吃上一桶香喷喷的泡面或者一杯热腾腾的关东煮,瞬间能让人到泪崩。这些在便利店过夜的人,每个人身身后就藏着不同的故事。
舒儿选了两小包彩虹巧克力豆,她想现在吃一包,留一包明天早上吃。正好靠着玻璃门旁还有两张椅子,门口“欢迎光临”的门铃声也一直没有停过。
玻璃门外一点点霓虹勉强支撑夜晚的黑色,靡丽的大楼却透出一丝无力,一盏绽明路灯拉出一条黑色的绸缎,好像把整个失落感包围,只有在24小时便利店深处还有绽明。白芷和舒儿脸对着趴在桌上,白芷一手抱着舒儿背轻轻拍着轻轻说:“睡吧,我的小舒儿。”
舒儿勉强睁着大眼睛,她说:“妈妈我害怕我睡着了你就不见了。”
白芷瞬间酸楚泪流满下她告诉舒儿“妈妈永远爱你!永远和你一起!”
舒儿见她妈妈流泪不自己坐了爬到她妈妈腿上,用她的小腿紧紧夹着她妈妈大腿外,抱着她妈妈左亲一个右亲一个说:“妈妈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最爱妈妈,妈妈也最爱我,舒儿亲亲妈妈就开心了。”
上眼皮重重的搭在下眼皮上,舒儿睡着了,梦见她爸爸买了大房子,她们一家幸福快乐在一起,她变成小公主在她爸爸背上骑马……
白芷也困得恨不得用一根竹杆把眼睛撑起来,她苦苦挣扎,像油锅里蚂蚁,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扯碎,揉成一团。如果此时有一张大床,那该有多好啊!她会立马扑上去抱着舒儿好好地睡一觉,可惜现在瞌睡得无法正常工作,只有硬撑下去,她用手狠狠的揪着大腿来感觉肉疼就不会那么困。
她隔个时辰就看一下手机里的时间,时间总是在等待的时候特别特别特别慢。不管多晚,在24小时便利店都不会有人用异样眼光看待,快到凌晨了还是人走人来,换了一个又一个。白芷又看了手机五点四十了快六点了,她咧开嘴不由自主笑了,她终于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她轻声喊着舒儿、舒儿、舒儿,见舒儿睡得香又摇摇她身子。舒儿慢慢睁开眼揉揉眼角,跟着她妈妈出了24小时便利店,走到门口时白芷转身再看了一眼24小时便利店瞬间觉得好温暖。
她们这回终于买到了到礼安镇的汽车票了,还是最早的一班车,她只想到家可以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醒来在吃上一碗稀饭配泡菜完美。
客车在雾霭朦胧里开着,沿着嘉陵江上的公路可以直达礼安镇,宽宽的江面上就像一面澄碧如镜的大镜子,能映出远处翠绿的山,碧蓝的水,映出即将到达小镇的画面。白芷回忆起她曾经在这个小镇把舒儿生下来,如今带着不一样的感情又回来了。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抵达小镇,恰逢礼安镇逢场。各式各样的摊位吃的用的穿的,一个摊挨着一个摊。礼安镇是她见过最小的镇,整个镇就三排低矮破旧的房子组成,一排房子与另一排房子间隔着一条小街,慢走三分钟就可以走完整个镇。小镇中间转盘位置就是李军家,他家是俩层不大的清水房一点都没装修,大白墙都没有涮,楼上住人楼下是简陋门面。李军的爸爸和妈妈把门面用来经营麻将生意,平时喊些老人打一天下来运气好的话可以收入五十,老人家觉得满足。逢场天他家门前都有三个摊位,左边是卖盆栽,中间是水果摊,右边是摆满大大小小的饼干摊,没有价格之分一斤九元,生意好到火爆。
小镇上的那几只流浪狗还是喜欢成群结队在一起玩,瞧它们正在抢着叼卖猪肉扔掉不要的猪淋巴。李军家对面有一家杂货店,家属们喜欢聚在那坐一堆,大多是在家带孩子的女人,孩子去读书了,她们就出来聊东家长西家短。讲谁家孩子最聪明谁家最笨,谁家媳妇和婆婆吵得不开交,谁家又买了一件漂亮衣服穿着去勾引男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麻将馆的人群动了动,把白芷和舒儿让进来。认出他们的人和旁边的同伴一口四川话喊着说:“那不是李国华媳妇吗!娃儿都那么大了!”旁边打牌的那桌也跟着喊着说:“李国华,张洪琼你们媳妇带着娃儿回来了!还不点快出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