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定,才发觉对面依稀是个男子,身旁跟着不少人,隔着团扇看的倒不是十分清楚。凭那一身深紫色的衣衫,约莫是个大叔之类的吧。
“此番前来叨扰王爷了,一是遂母后之意将教导礼仪的嬷嬷送至府上,二是这些是此次大婚的聘礼清单,还请王爷过目,不知您是否满意。”
一个沉稳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燕语默只听着了前面半句,心里还觉得好奇这大叔声音如此年轻。
燕王接过聘礼的帖子,开怀道:“哈哈哈,太子生疏了,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不如就留下用个晚膳吧,先叫嬷嬷们歇息去吧。”
什么,太子!原来是来瞧自家媳妇儿的啊,燕语默这才搞清楚状况,将团扇慢慢放低,当看清楚对面面孔的时候,更是有些不可思议。
“默儿,离晚膳还有些光景,不如你就代为父带着太子在府里四处转转吧。你们儿时可是常常玩在一处的,不晓得你还记得么?”燕王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父氏”微笑,和蔼地看向她。
燕语默颔首低头,肯定记得怎么会忘记,半月前他们还一起去了雅苑,呵呵呵呵,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女子闯荡江湖,身边藏龙卧虎的不少啊,又是将军又是太子的,不晓得张舒有着什么不得了的身份···
三月的桃花绽放的格外灿烂,王府的后庭被这些粉白相间的色彩填满了,暖风夹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掠过脸颊,池子里头的金鱼争先抢着鱼食,一幅幅暖春的画面展现在眼前。身后的男子一直默默地跟着,等着女子开口问他。
燕语默倚着凉亭的栏杆,歪了歪头:“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在梅园的时候么?”
北莫尘撒了把鱼食,看着簇拥而来的金鱼,翘起了嘴角:“我倒是想,可惜还没那么神通广大。”
燕语默提了提裙子坐下,手向池面晃了晃:“那就一定是沈凌告诉你的咯,难怪他总是躲着你,你以前一定是伤害过人家幼小的心灵。你不是说那片梅园,是为你夫人而中的么?”
“嗯,从小就想送给她一片梅园,谁让丫头只喜欢梅花呢。以前说好的,等我的梅园建好了就在那里向她求亲的,谁曾想再见之时,相逢不相识,仅仅赠了一壶葡萄美酒与她。”北莫尘漫不经心地说着,瞧着底下的鱼被燕语默的手吸引去不少,随即又撒了一把吃食。
儿时几句玩笑话,他却如此认真地记了多年,如果燕语默还在,嫁与了他也该是一件幸事,可他若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又能接受么?恐怕是青宁都不会放过自己,他是太子,告知了真实身份推却了婚约,不是死路一条!
“小北兄,从前许多事我都忘了干净,如今的我也已经不是那时的小女孩儿了,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遍,兴许现在的我已然入不了你的眼了呢!我叫燕语默,还不知仁兄姓名?”燕语默伸出左手,作握手状。
北莫尘瞟着那只手,不知该如何。燕语默才想起古人的规矩,正要放下,却被对方接住。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揉着些莫名的情绪,他握着她的手慢慢说着:“北莫尘,这次记住了,这是你未来夫君的名字,忘了该叫天下人笑话了。”
燕语默轻咳了一声,将手抽出:“既如此,不若将婚期往后延一延,我们也好有彼此认识的时间你看如何。”
北莫尘瞧出她心中打的算盘,无奈地将鱼食罐子放在了台面上:“哎,这般倒是可惜了父皇赏赐的血莲了,这延后了想必也不会太好吃了。”
燕语默一个激灵,血莲!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嘛,紧着笑得花一般:“皇上还真是有心,这聘礼已经送至王府了么?”
“不然,这血莲啊可是北国部落首领哈都克呈上的贡品啊,如此珍贵之物,理应是大婚之日才能献出,默儿你说呢?”
燕语默对上他那狡黠的笑,继续堆着脸上的笑容。这厮肯定是知晓了沈凌身上的毒,此番不是明目张胆地拿着血莲当幌子来威胁自己么,想不到俊朗男儿也如此腹黑,着实可气!
尽管内心离咒骂,嘴上依旧卖着乖:“那不知道默儿有没有荣幸,能够事先一饱眼福呢?”她故作可爱的,睁大眼睛,如此可爱动人的姑娘的要求,你总不会···
北莫尘佯装心痛的摇了摇头:“哎,默儿,我也很想让你瞧上一瞧,只可惜这皇家的规矩和礼仪在那儿摆着,我也无可奈何啊!”
她双拳交叉抱着胸,这头大尾巴狼果真不太好糊弄,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他单手支着头,在一旁盯着她细细盘算的模样,展开笑颜,这个丫头,终归是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