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主放心,从共同经营客栈开始,尤弈棋已经慢慢落入本城主为他精心编织的网中。再说,令媛既然亲自出马,本城主相信,不久之后,尤弈棋便会与本城主成为同道中人。”
说着,勃尔赫文脸色一黑,话音一沉:
“马帮主,盗骊殿内的尸体请务必处理干净,不要让一些脏东西留在了鼎阳城内。”
离开横刀帮的这一小段路上,尤弈棋心中十分郁闷,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强买强卖的感觉,在心里不断地抱怨自己:
“盘缠本也充裕,早知道给下木买一匹马就好了,即使比不上横刀帮的宝马,但用于代步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离开横刀帮的这段路不长,但让尤弈棋感觉走了很久。
两人行至横刀帮门外,黄昏下,前方的两道人影,映入了尤弈棋和马思迁的眼中,令得二人皆是一愣,马思迁在心中嘀咕道:“这个瞎女人和那个奴隶娃怎么来了?”
尤弈棋看见二人却是大喜,方才他话已出口,说要直接北行,还在忖量如何寻个借口回客栈带走下木,顺道向十方筠辞行,结果这两人居然出现在了横刀帮门外。
见状,尤弈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两人招呼道:“十方姑娘,下木,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十方筠的脸色略显苍白,默默不语。
下木碎步小跑至尤弈棋身边,轻声说道:“主人,麻烦您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下木将尤弈棋拉至十方筠身旁,并抬头望了一眼马思迁,确认马思迁在这个距离之下,听不见三人的对话之后,悄悄地说道:
“主人,十方姐姐从擂台回到客栈之后,一直在念叨,说火蚕帮弟子暗杀一事,马三刀处理的蹊跷,怀疑横刀帮的庆功宴上有诈,不放心主人的安全。”
“因此,十方姐姐拉着我去买了匹马,又替主人装好了行囊,之后一直在这等着。说万一有什么变故,主人从横刀帮逃了出来,那骑上马就可以离去。我们在这等了两个时辰,天气寒冷,十方姐姐内伤未愈,这会儿气色有些差,我们快回客栈吧。”
尤弈棋望向十方筠惨白的脸蛋,感激地说道:
“多谢十方姑娘挂念,不过庆功宴上总算是平安无事,马帮主……”
话音未落,尤弈棋身后突然传来阵阵嘶吼之声:“火蚕帮持凶杀人啦!”
尤弈棋循声望去,只见一大群人慌乱地从横刀帮之中跑出,人群之后的天空上窜起一道火光,正是他方才用宴的盗骊殿。
尤弈棋瞠目结舌的表情被火光映得一清二楚,呆望了片刻失火的盗骊殿,尤弈棋心悦诚服地看着十方筠,刚想说什么,十方筠却先开口说道:
“尤少侠,想必你打算连夜出发,既然现在已无危险,我就先回客栈了。少侠放心,来时我默记了每条街道的步数和转向,可以自己返回,少侠不用再为我多耗时间了。愿少侠在北境一切顺利、武运昌隆。”
言罢,十方筠将手中收拾好的行囊递给尤弈棋,转身离去。
“十方姑娘,那日我拒绝你教授我一念心经,不仅是因为我资质欠佳,还因为我打小就不爱读书,怕你劳心费神地将心经内容背诵于我,而我一觉醒来便将其忘得一干二净。”
尤弈棋表情有些紧张,若旁人不知,还以为他是在向心上人告白:
“如果你不嫌麻烦,能不能继续和我一起游历,我也好随时向你请教。而且我经常考虑问题不周到,有你在一旁提醒,应该能少走些弯路。”
虽然尤弈棋神经大条,但还是能察觉到十方筠的改变,慢慢发现十方筠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伙伴,于是打消了让十方筠留在鼎阳城的想法。
只是尤弈棋不知道十方筠心中所想,并且他和十方筠也非亲非故,因此不知道如何开口挽留。
那一日,十方筠传授一念心经,尤弈棋便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眼下分离在即,尤弈棋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尤少侠,你不怕我给你添麻烦吗?”十方筠情绪有些激动。
这一路上,十方筠努力地适应着失明后的生活,希望不要成为尤弈棋的累赘,她也确实从旁帮助了尤弈棋不少。
但是因为诸多的变故,让十方筠丧失了当年还是大小姐之时,心里那份自信和骄傲,所以一直没有勇气主动开口,让尤弈棋带上自己同行。
尤弈棋和十方筠彼此交心,一时间忽略了横刀帮之中正在进行着一场血腥屠杀。
下木见到两人决定继续同行,也是开心地说道:“主人,我的体重轻,可以和十方姐姐共骑一马,这样就不会耽搁主人的行程了。”
三人其乐融融,令数丈之外的马思迁倍感恼怒,这么多年来,还没有男人会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冷落了她,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一个毁了容的瞎子。
不过马思迁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她心里仍然在冷静地算计着:
“爹爹也真是的,还没等尤弈棋走远就动手了。还好尤弈棋和那个瞎女人似乎在嘀咕什么重要之事,没有发现横刀帮遇袭,我得趁他回过神来之前,赶紧带着他远离横刀帮,免得这傻小子脑子一热,想要冲回去帮忙,搅黄了爹爹的计划。”
想到这,马思迁轻轻咳了两声,接着温柔地说道:“尤少侠,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说着,马思迁主动寻找话题和众人攀谈起来,一边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身上,一边引导着众人远离横刀帮而去。
天色渐暗,尤弈棋一行的北境之行,以翻越东行山脉为目标再度出发。这一刻,距尤弈棋离开四海城已经整整一月了,而明日,便是姜家向勃尔赫泽交付一万条火枪的日子。